林辰/文
奶粉行业成为近期乳业并购的重头戏——美赞臣已被出售给君乐宝的投资方春华资本。美素佳儿也在复核进展中，传出和新希望系的“绯闻”，而后者刚刚被指入股本土的红星乳业。至于同样是以液态奶见长的伊利，也已出手持有在羊奶粉领域颇占优势的澳优。
在部分专家眼中，一些股东作出出售决定，可能反映了对自身竞争力弱化的悲观情绪。
但存量竞争的焦灼，并不是品牌在营销上大擦边球的理由。美赞臣蓝臻、皇家美素佳儿等高端产品，在引用文献为自身奶粉的功效/成分优势做背书时，正被质疑有“错位”的嫌疑。
婴配粉进存量竞争时代，并购重组频现
近日，在新希望系入股红星乳业后，又传出其竞购美素佳儿的消息。对此，已公开披露将对美素佳儿进行战略复核的菲仕兰告诉财经网产经，对于购买者身份，公司内部还没有任何沟通。
而早前，有公开资料显示，高端线的皇家美素佳儿销售额在2020年突破了20亿元。菲仕兰集团也计划未来在中国市场冲击百亿。
“可能菲仕兰计划的结构性调整，是把定位婴配粉的美素佳儿剥离出去。而更关注B端的专业乳品，比如黄油、奶油等业务。” 高级乳业分析师宋亮向财经网产经评价道，“奶粉行业自2019年就已经进入强强碰撞，强强合作的时代。因为零和博弈下，存量竞争会造成双输——大家投入费用越来越高，收益越来越少，必然会有企业主动提出通过重组、兼并方式来弱化企业间的矛盾。”
不过，对于类似美素佳儿、美赞臣的股权交易，宋亮认为其本质上反映了股东层面对自身在中国竞争力弱化的悲观情绪。
公开资料显示，利洁时2017年收购美赞臣全球业务的对价是179亿美元。2020年2月，利洁时宣布，由于美赞臣增速未达到收购时的预期，决定对其进行50.37亿英镑的非现金商誉减值。
2021年6月，利洁时将美赞臣大中华区的婴幼儿配方奶粉及营养品业务以22亿美元出售给春华资本时，也提到受商誉和无形资产重新评估的影响，利洁时预计产生约25亿英镑净亏损。
实验只做到1岁，美赞臣蓝臻三段奶粉功效宣传被质疑
投入新怀抱后，美赞臣在资本市场的前路尚难以预测。但其产品营销在最近却被质疑有文献引用错位的问题。
从美赞臣线上官方店铺的宣传页面看，美赞臣蓝臻3段奶粉提到，“中国宝宝实证激活5大成长力”。下方显示的引用文献为Fei Li,et al.The Journal Of Pediatrics VOL 215 p24-31.
图片来源：美赞臣线上店铺截图
而检索该文献后发现，该文献所作的研究设计，是以将含有乳脂球膜和乳铁蛋白的婴儿配方奶粉和较大婴儿配方奶粉只喂哺到一岁。
在实验结果展示中，该文献还提及，食用添加牛乳脂肪球膜和乳铁蛋白奶粉的婴幼儿，在第365天完成实验对照时，认知、语言、运动评分较高。但到454天没有观察到差异。
此外，该组婴儿从第120天到第275天的发展得分和第365天的注意力显著提高。但在第545天的神经发育结果几乎没有组间差异。
图片来源：相关论文截图
而美赞臣蓝臻三段奶粉的线上宣传页面中，提到了5大成长力加分。包括专注力、认知力、语言力、运动力提高。
对此，财经网产经向美赞臣方面咨询，是否有三段奶粉引用文献和宣传功效存在时间错位的问题？关于5大成长力的功效证明，在一二段奶粉中更合适？仅依据该文献证明3段奶粉的功效，论据或许不够全面？但截至发稿，并未获得明确回复。
有乳业从业者向财经网产经评价道，从证据的适用性出发，其认为这个研究的结果只适用于一段和二段产品。不过，其也向财经网产经透露，与婴幼儿配方奶粉相关的新成分的临床研究，研究设计在一岁以内的情况非常普遍。
“一岁以前奶是主要营养来源相对影响也比较大。一岁以后饮食结构向成人饮食逐渐过渡，同时幼儿接受到更多的外界刺激和环境影响，因此增加了更多的可能影响研究结果的其他因素，掩盖了单一营养素的作用。因此也能理解研究者设计到一岁的原因。”
从市场运行实际看，其也谈到了企业的难处。“不能否认企业在一二段奶粉研究上的投入努力，毕竟一二段有政策原因不能打广告。而且也要考虑到一部分无法用母乳喂养的母亲，他们也需要乳企的宣传，来做选择奶粉的判断依据。”
将天然含OPO类似结构脂和人工OPO对立比较，皇家美素佳儿被指“偷换概念”
其实，不止美赞臣，正在做战略符合的美素佳儿，也被发现有文献引用的争议。在皇家美素佳儿线上官方店铺宣传中，其称自己“天然含OPO类似结构脂”，可以减少夜间哭闹、钙皂生成等。且自己是含有近20种脂肪酸，对比化学转换的人工OPO结构脂仅2种脂肪酸。而宣传图片下方提到了一篇文献（Reduced crying in term infants fed high beta-palmitate formula: a double-blind randomized clinical trial）作为论据。
图片来源：皇家美素佳儿线上店铺截图
但前述从业人士告诉财经网产经，该文献提到的“较少夜间哭闹，较少钙皂生成，促进脂肪酸吸收”这些功效都是在运用人工合成OPO的临床研究中观察得出。皇家美素佳儿的天然OPO一方面在组分上与人工OPO不同，另一方面在含量上也和人工OPO的临床研究不匹配。基于这两点，其认为皇家美素的天然OPO不能引用人工OPO的临床研究结果作为支持。
财经网产经向菲仕兰方面咨询相关质疑，对方表示，文献中虽然是用人工合成的OPO来开展试验，但文中有介绍该OPO的应用是模拟母乳乳脂中高含量sn-2位棕榈酸。且结论部分也是说高含量的sn-2位棕榈酸配方喂养有较少夜间哭闹。而皇家美素佳儿奶粉中含有天然OPO类似结构脂，是高含量的sn-2棕榈酸结构脂。
图片来源：相关论文截图
对于菲仕兰的解释，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向财经网产经表示，或许有偷换概念的可能。前述从业者则向财经网产经表示，其认为这种文献使用的方式，可能存在未等效引用的问题。类似会给人一种“刘翔跑得快——他是中国人——所以中国人跑的快” 的感觉。
也有专家告诉财经网产经，无论是天然还是人工OPO结构油脂，实际上都有减少钙皂——防止涨腹——避免便秘——容易入睡的功能。
可是，若“天然含OPO类似结构脂”与人工OPO结构脂有相同的功效，可以引用后者的文献作为功效支持。那将二者进行对比，是否会略显多余？
图片来源：皇家美素佳儿线上店铺截图
对此，菲仕兰方面回复财经网产经，表示天然OPO类似结构脂和人工OPO结构脂，在脂肪酸种类上确实是有区别的。介绍页面上的相关内容并没有提及两者的功效差别，仅陈述了两者的脂肪酸种类差别。
“种类差别≠功效差别，普通消费者通常区分不了这么细。这种对比手法，还是有可能误导消费者。”朱丹蓬向财经网产经评价道，“企业当然可以引用专业论文，但当避免利用论文的高门槛，来给一些争议性宣传留空间。”
宋亮也谈到，市场要建立公平客观的合规竞争机制。无论外资还是本土奶粉，加强基础和专业营养研究，生产研发适合中国消费者的更好产品，才是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