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已由作者：奇奇漫，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每天读点故事”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星月大酒店宴会厅，婚礼进行曲缓缓奏起。
新郎西装笔挺地站在台上。
婚庆男司仪特有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现在，让我们把目光聚焦在幸福之门，期待今晚最美丽的新娘！”
台下，掌声口哨声四起。
“看来，新娘是有点害羞了，那就让我们用更加热烈的掌声和呐喊声，欢迎新娘登场！”司仪的随机应变，让现场气氛更加火热了。
突然，一个挂着婚庆工作牌的女孩从后门跌跌撞撞闯进大厅，她神情扭曲，用一种变了调的高音惊呼：“天哪！死人了！死人了！新娘死了！”
有人从座位上弹起，发疯似的向新娘室冲去，更多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机械地鼓着掌。
几分钟后，星月大酒店被警车和救护车围得水泄不通。
新娘休息室中，急救医生跪在地上对仰面倒地的女子进行心肺复苏，担架已经在礼堂门口备好了，警员们拉起来了黄色警戒线，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新娘的父母跪在女儿身旁，涕泪横流地磕着头。
几分钟后，急救医生转过身，很痛惜地摇了摇头。他的额头已经被汗水濡湿了。
新娘的母亲当即仰身晕了过去……
2
死者高露，29岁。
据现场法医勘察，死者死前有强烈的过敏反应，更细节的报告，还得等待尸检。
敲响高露家的门之前，白寂的心情一直很沉痛，这么年轻的姑娘，却死在了本该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对父母该是多大的打击。
白寂不想此时就来询问案情，毕竟，距离那对老夫妻失去爱女，时间只过去了十几个小时。
然而，这就是他的工作，他别无选择。
是高露的父亲开的门，高母还躺在床上。
屋里窗帘紧闭，灯也没有开，偌大的房间显出一种空旷的沉寂。
白寂有些意外，家里只有老夫妻两人。他知道，高露下面还有弟弟高阳和妹妹高月。
高父解释说，高阳快要高考了，这是他第三次复读了，绝不能再出闪失。今天一大早，他就让儿子去学校备考了。女儿高月则被他支去医院，为老伴儿取药去了。
在沙发上坐定，白寂示意助手赵紫然打开录音笔和笔录档案册，准备记录。
白寂问起高露的身体状况，高父沉重地叹了口气：“唉，露露是个命苦的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
“她7岁那年，我们带她去医院检查，查出来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很难活过25岁。可你不知道，露露从小就惹人疼，又乖巧，又懂事，学习上也从不让我们操心……确诊的时候，我和孩子她妈觉得天都要塌了……”
小赵在笔录上飞快地记着。
白寂问：“高露对什么物质过敏？”
“露露虽然体质弱，对吃的倒没有什么忌口的。要说敏感，她对气味比较敏感。尤其不能闻指甲油的味儿，一闻那味儿就脸红脖子粗的，还喘不过气。”
“为这，有一回，高月还挨了她妈的打……”高父的眼神逐渐飘远，“那是高月小学五年级时，同学送给她一小瓶指甲油，她稀罕得不得了，就藏在枕头下面了，结果弄得她姐姐浑身长斑……”
高父苦笑了一下，皱纹聚起了眼眶的泪：“我们一路小心地呵护着露露，就是希望能出现奇迹！露露也争气，她考上大学，又考上硕士，还进了研究所！当年医生说她活不过25，可她今年都29了啊！我们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哇……”
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白警官，你说露露到底是被人害了，还是意外？”
白寂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冒昧地问一句……他们兄妹三人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关系不错呀！”高父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是在露露查出病的第二年要的月月，就是希望以后露露能有个嫡亲的姐妹。再后来，我们又有了阳阳，也算是儿女双全了，我和孩子她妈都很知足。”
“当然，露露身体不好，我和孩子她妈肯定是更疼爱她一些，为这，月月对我们可能有些意见，但她跟她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露露很有当姐姐的样儿，对弟弟、妹妹都很疼爱，常给他们买些年轻人喜欢的东西，给他弟买双鞋就七八百，还带着月月去烫头……”
高父说着，眼眶又红了，他起身去书房，蹒跚地搬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蓝色文件盒。那里面是高露从小到大的荣誉证书，还有最近几年她在核心刊物上发表的论文。
高父望着白寂，眼眸中的悲凉让白寂不忍直视：“白警官，我们露露，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卧室里，传来压抑不住的呜咽声。
是高露的母亲。
那种从喉咙里发出的悲鸣让人心头凛然一紧。
此情此景，赵紫然也忍不住悄悄抹起了泪。
询问结束后，白寂请小赵去吃她最喜欢的热干面。
坐在人来人往的大排档面馆里，小赵说出了她的猜想：“师父，我听说，家里的老二很多都是不受宠的，你说有没有可能……”
“妹妹出于嫉妒，对姐姐起了杀心？”白寂了然，“不是没有可能，但目前看，动机还不够充足。而且，为什么非要选择婚礼这天？”
“婚礼……会不会跟她丈夫有关？刚才，高露他爸说了，高露的老公虽然工作体面，但经济条件很一般。高家害怕高露嫁过去辛苦受累，还给陪嫁了好十几万，就连房子的首付也是高家出的。小两口虽然是刚办婚礼，但结婚证早就领了。如果高露死了，那……”
“那她老公就可以合理合法地继承遗产。这也算一条合理推测。”
“那师父，咱们接下来……”
“你说呢？”
赵紫然凛然：“继续确认监控排查结果，看婚礼那天谁单独跟高露接触过，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逐一调查。高露的老公是重点盘查对象之一。”
热干面端上来了，白寂捞了一大筷子塞进嘴，嚼得很满足。
见小赵还在沉思，他反手用筷尾敲了下小赵的脑门，笑道：“知道还不快吃，等会儿还得加班呢！”
3
吃完饭，师徒二人又到办公室盯了一下午的酒店监控视频。
这个活儿原本可以交给其他人代劳，但白寂认为这是破案至关重要的一环，他坚持亲力亲为。
星月酒店的新娘室是供新娘换衣服补妆用的。
北方人的习俗，一场婚礼下来，需要迎宾、宣誓、敬酒几个环节，新娘至少要换三套衣服。
新娘室里并没有安装监控，但通往新娘室的走廊尽头，有一个摄像头。
通过这一小段监控，可以确认谁进了新娘室。
几个小时后，眼睛都盯花了，白寂和小赵确认，婚礼当天进入新娘室和高露单独会面的共有3个人：高露的妹妹高月、丈夫张震，以及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
小赵拧着眉念叨：“婚礼那天，高月是伴娘，进新娘室理所当然……张震就更不用说了，可这个男人……”
“先搞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
赵紫然用年轻人的思维推测：“这男的，没准是高露的前男友？要不，再去问问高露的爸妈，他们应该认识。”
白寂摇头：“别去刺激老人了，明天一早单独找高月。”
小赵推了推银边眼镜框，露出不解的神色。
白寂笑：“你不是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吗？你没注意，进新娘室之前，这男的跟高月打过招呼？很明显，他们认识。”
小赵转身，用鼠标把监控视频拉回去，又趴在屏幕上盯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猛点头。
4
在跟高月谈之前，白寂已经对她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
高月，22岁，就读于本市的职业学院。今年是她的毕业年，为了方便找工作，最后的几个月，她一直住在姐姐高露的新家。
赵紫然打电话，把高月约在了高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高月出现的时候，白寂和赵紫然都觉得眼前一亮。
她穿了件黑色紧身毛衣裙，纤细的身材被包裹得凹凸毕现，烫过的短发染成了亮栗色。仔细看五官，高月和姐姐长得很像，但眉眼间的神情和举止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高露是一朵柔和的百合，那高月更像是绽放在路边的野玫瑰。
白寂注意到，高月的眼圈是红肿的，似乎刚刚哭过。这个爱美的女孩脂粉未施，面色显得很憔悴。
白寂拿出监控截图的照片，请高月辨认照片中的男人。
高月瞥了一眼，说：“他叫徐松，是我姐姐的初恋，高中同学。以前，还到我们家玩过……”
赵紫然偷瞥白寂一眼，嘴角上翘，她的猜测对了。
“据你了解，你姐姐跟什么人有积怨或者矛盾吗？”高露的人际交往状况，白寂已经派人了解过。此时，他明知顾问，一是想从家属口中进一步确认，二是想看看高月的反应。
“没有。我姐性格很好，在单位的人缘也不错……”
“对你姐姐的死，你有什么看法？”
“我姐姐从小就身体不好，她有心脏病。”高月说着，眼圈红了，“我想，也许是意外？这半个月，她一直在忙婚礼，熬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姐姐走得太突然……不论怎么样，希望你们能彻查到底。”
白寂顿了一下，问道：“你跟你姐姐，关系怎么样？”
高月抬眼凝视着白寂，那神情是在质疑他的提问。
气氛有了一丝怪异的凝滞感。
赵紫然绷不住地打破沉寂：“我们跟你父亲谈过，他说你从小就对他们偏袒你姐姐有意见。”
高月低眉，苦笑了：“意见当然有，但那是对我爸妈的。再说了，那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赵紫然抿了抿唇，说：“我也有姐姐。小时候，我姐学习比我好。每回期末考试，爸妈都要把姐姐的奖状贴到墙上，还让我好好向姐姐学学。可我记得，我那时的心情，是恨不得把那些奖状从墙上扒下来撕掉。”
明知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激怒高月，她还是盯住高月的眼睛：“人性当中的黑暗面，谁也不能回避。冒昧地问一句，你姐姐是武汉大学的硕士，建筑所的研究员，可你只考了个技校。对你姐，你就没一点嫉妒？”
果然，高月胸口起伏，高声反驳：“你疯了吧？难道我会因为嫉妒，去杀我姐？那可是我姐！亲姐！血脉相连的亲人！”
不待赵紫然和白寂反应，高月起身要走：“两位警官，有时间在这里编小说，不如认真去查案，我姐姐还等着入土为安！”
马丁靴踏出“嗒嗒”的声响，赵紫然和白寂面面相觑。
透过玻璃窗，白寂凝望着高月离去的背影。
很明显，面对审讯，高月的愤怒多过悲伤。
这种反应，耐人寻味。
更重要的是，不像以往的死者家属，高月似乎并不担心激怒警察。
5
师徒俩刚到办公室，法医处就打来电话，说可以领尸检报告单了。
赵紫然握紧电话，追问：“快跟我说，死因是什么？……过敏引发的呼吸道肿胀和突发心脏病？”
挂掉电话，赵紫然望着白寂，无需再转述，白寂已经听得很清楚。
案发现场的照片被他在办公桌上排成了一排。
凝视着照片，白寂的思绪又回到那个戏剧化的上午——
在并不宽敞的新娘室里，高露身穿婚纱仰面躺在地上，她裸露的皮肤上都布满了凸起的红斑，这让本该恬静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和狼狈。她左手掌心紧握着一只白色小药瓶。
因为这只药瓶，初勘现场时，有刑警给出了自杀的推测。
然而，白寂注意到，在高露脚边的化妆台上，放着一只用于临时补妆的化妆盒，化妆盒敞开着，高露的右手指上还沾着些许带亮片的眼影粉。
凭这一个细节，白寂推测，不可能是自杀。
果然，事后查明，那只药瓶里装的并不是毒药，而是硝酸甘油，一种突发心脏病的急救药，是高露时常备在身边的。
心脏病突发，可解药就在手中，为什么不吃？
高露最后的举动，是想告诉世人什么？
赵紫然打断了白寂的沉思：“师父，你说会不会是意外？高露的死因就是突发心脏病。”
白寂沉默地摇头。
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凭着一个老刑警的直觉，白寂感觉案发的一切都显得很戏剧化，选择婚礼现场，似乎也具有某种仪式感。
赵紫然又自语：“如果是谋杀，那肯定是了解高露身体状况的熟人作案。这样的话，进房间的三个人就都满足条件。”
白寂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拨了个电话，向队友部署，从侧面了解高露的丈夫张震的社会关系，以及夫妻俩的感情状况。
“注意低调，不要打草惊蛇。”挂电话之前，白寂叮嘱道。
随后，他站起来，拿起披在椅子上的外套，对赵紫然说：“走吧，跟我去会会高露的初恋情人。”
6
赵紫然觉得徐松的讲述，像在说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小说。
徐松和高露是高中同学。
高中时，他们彼此就有好感，但迫于紧张的学习压力，谁都没有明说。
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一上大学，徐松就对高露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最开始，高露是有顾忌的，她不想拖累徐松。然而，年少的爱最是纯粹，在高露坦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徐松不但没有退缩，反而想要用尽全力去呵护她。
哪个少女不怀春，高露无法抵挡徐松的执着和痴情。
大学四年，他们是幸福的，徐松对高露体贴关爱，俩人几乎没有吵过架。
徐松讲了一个细节——大三那年，为了攒钱给高露买件像样的生日礼物，他去学校附近的早餐铺打工，每天早起去帮老板和面、剁馅。凌晨4点，天还是漆黑的，宿舍楼不开，他要从二楼的阳台上翻墙爬出去。
这样的日子，瞒着高露，他坚持了三个月。
知道高露爱读书，他送给高露的礼物，是当年刚开始流行的电子书阅读器。
后来，再去高家了解情况时，白寂留意到，那部进口阅读器还摆放在高露的卧室床头。
徐松是农民子弟，家庭条件并不好。
但他对自己有信心，为了高露，他会努力打拼。
当两个年轻人向双方父母摊牌时，徐松的爸妈没有意见，高露父母却坚决反对——徐松家出不起房子首付，徐松自己也没有个正式工作，高家担心高露嫁过去会受委屈。
徐松垂着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露露的爸妈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说想娶高露就必须先赚够钱。他们说露露身体不好，受不了累……”
“那高露呢？”赵紫然问。
“露露当然舍不得我，可她觉得父母也不容易，她说，父母为她的病已经操碎了心，她不能再伤他们的心了。我不怪她，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这么多年，我打工、创业，努力赚钱，不管多难，我告诉自己，露露还在等着我。可我没想到，我等来的，是最爱的人结婚的消息……我更没有想到，露露她……”
徐松哽咽了。
“婚礼当天，你去新娘室了？”
“是，我想告诉她，她要嫁的人是个人渣！”徐松突然抬起头，眼底血红，“那个张震，我跟他打过交道。去年，我们公司去他们单位招标，他利用职务之便，把我们公司刚毕业的一个小姑娘给睡了！这事儿，我如果有一句是造谣，你们尽可以去调查！”
赵紫然和白寂对视一眼，都感到了这个信息的分量。
在此之前，据高露父母反馈，张震性格沉稳，对高露多有谦让，夫妻俩感情一直不错。小两口感情甚笃的另一个证据是，据调查，两人领证后，高露第一时间投保了一份意外伤害险，而投保人员回忆，那份保险是高露主动投的，足足两百万，受益人写的是丈夫张震。结婚当天新娘病逝，她好心为丈夫投的200万保单成催命符。
“为什么要在婚礼当天告诉高露，难道你想毁了她的婚礼？”
“我没有！”徐松抬高了音量，“无论怎样，我希望露露幸福！我太知道，她一路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就连她的父母，我曾经恨过，但最终也理解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衣食无忧？更何况，露露是那样的身体状况。”
“那天去参加婚礼，我是真心想要给露露祝福的。可惜，天意弄人，竟然让我在婚礼上看到了那张脸。之前看请柬上的名字，还以为是重名。可我亲眼看见了，你说，我能不告诉她吗？我是想让露露多个防备，她太善良，爱上一个人，就全心付出，我不想她被骗……”
徐松崩溃地捂住脸。
有一滴泪从指缝滑落。
从徐家出来，赵紫然问白寂：“师父，徐松好像对高露用情很深，他会不会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
白寂没有回答，却反问：“你有没有留意，他穿的衣服？”
“衣服？”赵紫然偏头想了一会儿，“好像还是婚礼那天的西装。”
“没闻见他身上有股味儿？”
赵紫然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指甲油味儿？高露的过敏原？！”
白寂的语气既像是询问，又像是沉思中的自言自语：“这味儿很难除去吗？”
“指甲油的味儿虽然刺鼻，但洗个澡应该就没了吧……毕竟，这都第三天了。”
白寂凝紧了眉，徐松会是凶手吗——婚礼当天，携带过敏原去新娘室，再用丈夫出轨的信息刺激高露，诱使她病发？
可凶手会暴露如此拙劣的漏洞吗？
疑惑千丝万缕地搅在一起，徐松悲伤的脸，高月愤懑的质疑，老人压抑的悲泣同时在白寂脑海交叠，让他觉得每一步都迈得很沉重。
7
白寂的办公室里有一块大黑板，思索案情时，他喜欢把思路和涉案人关系用只有自己能看得懂的符号写写画画。
此刻，他一手捏粉笔，一手掐着烟，眉头紧锁，整个房间已经被烟雾灌满，他却浑然不觉。
高月和高露，张震和高月，徐松和高月……
把所有的线索从不同的角度理顺又理顺，忽然间，有什么闪过，像有一线光刺透了浓重的阴云。
毋庸置疑，高露是美的。
但她死时，却是那样一种眼睑口鼻浮肿的狰狞模样。
是什么样的心理，要让一个女人在本该最美的婚礼上，以丑陋的模样出现？
徐松的婚礼请帖，是高月送去的。
最近的这一年，高月一直住在高露家……
赵紫然突然推门进来，她被屋里的烟味呛得直咳嗽：“师父，我听同事们在议论呢，说要再找不到证据，这案子就得按意外死亡结案了。”
“会有证据的。”白寂掐灭了手中的烟，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果断。
8
中午11点，白寂领着赵紫然，没打招呼就来了高露的新房。
突然到访，白寂有意而为。
新房看起来简洁明亮，白色亮面茶几，米色的布艺沙发，阳台上葱郁的花草和田园风的油画都显示出女主人娴雅的生活情趣。
张震坐在沙发上，面容悲戚，他手臂上还缠着祭奠逝者的黑色纱布。
沙发背面是两人的婚纱照，张震一身白西装揽住长发披肩的高露，两人笑得柔情蜜意，任谁看都是般配的一对。
仔细闻，屋里弥漫着一股炖肉的香味儿。
厨房的推拉门紧闭着，这味道，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张震给他们倒上热茶，显得沉稳又周到。
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象，但手中握有足够多的底牌，白寂不想再兜圈子。
他挑眉道：“炖了排骨？胃口不错嘛！”
张震顿了一下，语气尴尬：“好几天没下楼了，这肉是冰箱里的存货。”
“我们了解到，高露买了一份意外伤害险？”
“哦，是。”张震低头，似要垂泪，“露露身体不好，她是怕哪天自己不在了，我和以后的小孩也能有个保障。”
“你和高露的感情怎么样？”
“我们感情很好！虽然是相亲认识的，但露露性格单纯，她就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
“是你理想的结婚对象吧？”白寂故意用轻蔑的口吻打断他，“毕竟，高露人漂亮，学历高，家境也不错……”
“白警官，你什么意思？”张震推了推眼镜，愤怒扭曲了那张帅气的脸。
“什么意思？据我们了解，跟高露认识后，你好像一直没闲着吧？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是只瞒着高露吗？”
“你别乱说！那都是单位的人在胡说八道，他们觉得招标处油水多，所以，千万百计造谣想把我拉下来。”张震顿了顿，声音突然矮下来，“就算跟异性接触，那也是工作需要……”
白寂却陡然提高了声音：“请自己的小姨子吃烛光晚餐，也是工作需要？！”
张震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我们是亲戚，请吃饭也很正常吧。”
白寂笑了，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递到张震手中。
那是一张监控截图，照片里一男一女在餐桌边相对而坐。
“在中海餐厅请小姨子吃西餐，还是情人节那天？挺有意思啊。”
张震恼羞成怒，声音却是发颤的：“怎么？请吃饭犯法啊？”
“张震！”白寂一拍桌子，“你该知道，用现在的技侦手段，我可以恢复你所有的通讯信息，这个时代，做什么都会留下痕迹！需不需要我把酒店的开房记录调出来？”
张震颤了一下，低下头，面红耳赤。
不过才几分钟，他的从容已荡然无存。
就像皮影戏里的木偶被抽掉了竹筋，他坐在沙发上，萎靡地瘫软下去。
良久，他抬头，红着眼说：“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怎么会为了一份保单，就去杀人？我还有工作和前途，你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杀人啊！”
接着，他咽了口吐沫，神情像要公布一件重大机密：“你们该好好审审高露的妹妹，就算我跟她有什么，那也是被勾引的！她说过，她恨她姐姐，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每一个案件都像一面照妖镜，把人的善恶美丑照得清晰可鉴。
白寂在心底叹惋，假如高露在世，听到张震这番话，又会作何感想？
送走白寂，张震一屁股跌倒在沙发上。
他抱着头，虽然努力不去想，但那天在新娘室的画面，却如同鬼魅，在脑海中一遍遍浮现着。（作品名：《她，死于婚礼……》,作者：奇奇漫。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故事精彩后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