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四海，快意恩仇——从这个意义上讲，如今，可能只有“网游”（即网络游戏）最能实现人们的“江湖梦”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一些宅在家中的老年朋友开始尝试“网游”。但其实，“网游”这片江湖从来就不缺乏老年人的身影。据2015年武汉大学互联网全龄化实践队发布的调查报告，中老年网民使用互联网应用中，网络游戏占到了28.3%。可以说，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几个玩电脑游戏或手机游戏的老人。
电脑派建“帮派”统领一群老人
4月29日，湖南长沙，62岁的杨辉端坐电脑前操作鼠标，指挥着“传奇世界”里的虚拟人物与“怪兽”搏击。
杨辉属于“玩着玩着就老了”的一批游戏玩家。上世纪90年代，杨辉买了红白机（游戏机），玩“魂斗罗”“超级玛丽”等游戏。2000年前后，杨辉走进网吧玩“仙剑”“极品飞车”等电脑游戏。2001年，一款名为“热血传奇”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开启国内网游首个高潮。杨辉在这个游戏中练级、捡装备、PK（对决），“像在生活在武侠世界中”。因为忙工作，杨辉的这段网游经历不太长，但为他退休后“再战江湖”奠定基础。不过，因为游戏改版，花钱越多游戏角色越强，原本相对公平的游戏机制发生变化，这让再次进入游戏的杨辉很失望。此后，他选择其他一些模仿传奇的游戏。
杨辉玩网游的起点算比较高了。更多老年“电脑派”游戏玩家，玩的游戏都比较简单，比如QQ空间里的QQ农场、QQ鱼塘，以及QQ游戏里的麻将、欢乐斗地主等。虽然简单，但这些游戏也“偷”走了他们的心。当然，“电脑派”里也有一些玩大型网游的老年“高人”，吉林长春78岁的张健是其中之一。退休前，张健是名工程师，对于PC端的软件、游戏都不陌生。退休后，张健接触网游。2007年，一款名叫“武林外传”的网游吸引了他。通过游戏，张健结识了一群长春玩家。因为在游戏中仗义疏财，又是爷爷辈的人，网友推选他建立一个“帮派”，名为“长春——盛开的君子兰”。随着周围不少老年朋友加入游戏，“长春——盛开的君子兰”帮派一度发展到59人，成为在50万玩家同时在线的超大网络游戏中赫赫有名的一个帮派。这个帮派，60岁以上的老年人有36人。
在游戏里，张健和朋友们不断升级自身能力的同时，还“锄奸惩恶”。时间久了，大家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们组织了同城聚会”。然而，随着年龄增大、PC端游戏玩家逐渐转投移动端等因素，后来，张健的“帮派”逐渐冷清。“有些人觉得游戏没意思了，有些人病了、走了，有些人忙于照顾孙辈，队伍也散了。”就连张健自己，现在也很少打开游戏。有时，他会在网上看一些游戏直播，更精细的画面和炫酷的游戏特技让他羡慕，“如果再年轻些，我肯定要试试”。
平板派“连连看”战胜网友很高兴
随着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移动设备逐渐走进老年人生活，他们接触的网游有所变化。相较于需要一定电脑基础才会操作的PC端大型网游，休闲型、卡通型的小游戏更容易受到老年人的青睐。深圳市62岁的刘博辉退休后忙于带孙，为了放松，他曾在电脑上安装“空当接龙”“红心大战”“扫雷”等小游戏，有时候玩得入迷忘记做事，惹老伴一顿责骂。前年，女儿送了一部平板电脑给他后，他利用择菜、做饭的空当来玩线上棋牌，“很多碎片时间被利用起来了，生活也不会觉得无趣了”。
贵州贵阳60岁的周玲玩游戏，为的是让自己和家人高兴。退休后，她搬到母亲身边居住。那时，母亲玩些扑克、跳棋，很开心。后来，随着年龄增大，母亲反应迟钝起来，无法再玩棋牌。一次，周玲的儿子回家探望时在平板电脑上玩游戏，引起周玲母亲的注意。于是，周玲要儿子教自己玩，然后自己陪母亲玩，“母亲喜欢点屏幕、听游戏声音”。时间久了，周玲自己爱上了网游。她玩得最多的一款游戏是“QQ连连看”，每次战胜网友就高兴得很，“平时要照顾人不能外出，玩游戏让我感觉与外界还有联系”。她时不时会让儿子给她下载新游戏，然后再琢磨玩法。周玲感觉，通过玩游戏，自己的思维也变得灵活起来，“照顾老人时间久了，自己的状态也会变差，玩游戏给了我自己一个缓冲”。
手机派玩“王者荣耀”成“背锅侠”
截至3月，我国网民规模为9.04亿，50岁及以上网民群体占比为16.9%。紧跟移动互联网的步伐，越来越多的老年人玩起手机游戏。但与传说中的江湖不同，“手游”中，岁数大并非意味着是受到崇敬的高手。实际上，在玩线上多人联机的游戏时，老年人会意识到自己的真实年龄是敏感词——在低龄玩家占绝对多数的游戏圈里，老人家是不太受欢迎的。因此，老年人在游戏玩家中是一个几乎隐形的群体。
去年，上海55岁的李晶在女儿影响下，下载了手游“王者荣耀”。在组队游戏的过程中，李晶成了“背锅侠”。作为一款讲究团队配合的游戏，游戏玩家会打开语音沟通，而李晶总被嫌弃，“队友一听我的声音，就说这局要输了”。在游戏里得不到支持，出现问题时李晶也总被怪责，“有几次，我发挥得还可以，队友不行，但最终失败的‘锅’还是甩给我”。浙江嘉兴53岁的黎佳也遭遇这种情况。2018年，黎佳看到一款名为“刺激战场”（后更名和平精英）的射击类手游，很是动心——这让她想起工作时参加过的打靶训练。刚上手这款游戏时，黎佳总不敢组队玩，怕成为累赘。独自练习一段时间后，她请儿子带自己一把，“跟着混”。为提高技术，她还去找直播看，跟着主播们学。技术有了明显进步，黎佳才尝试与陌生网友组队。不过，她也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年龄，“我一般就含混过去，告诉他们，我是姐姐。我怕他们知道了以后，就不和我玩了”。
游戏能带来精神生活的满足，减轻心理压力，这正是老年人所需要的。“小玩怡情，大玩伤身。”还好，大部分老人对自己的游戏时间还是有所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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