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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岐我与龙图侠义(马岐龙图剑侠)

时间:2023-11-22 13:25:10 阅读:648 作者:风在抽我

最近咱们北京交通广播电台播放了我说的传统评书《龙图侠义》。每天中午12点首播,晚上10点重播。有的民进同志也听到了,都捧着我说:“马岐同志说得不错,这回可火了。听众面还真不少……为你祝贺呀……北京晚报也有你的大块文章,广播电视报也登了消息,也算入了‘评书名人’榜的行列啦……”

  其实我的思想压力很大,特别是我加入民进十几年来,说真话组织对我政治上帮助很大,使我思想觉悟有很大提高,包括对现实的文化事业的看法都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我们文艺支部里高人很多,知识分子成堆、成群,我和同志们相处多了,探讨艺术、相互切磋、共同提高,我也对艺术的创作和舞台表演有了新的认识,努力丰富自己的评书技艺。要说书就要把它说好,说出特色,叫观众爱听,不给咱民进丢人!

马岐我与龙图侠义(马岐龙图剑侠)-第1张

我干这行几十年,也录了不少书,不乏有影响的书目。像九年前青岛人民广播电台就播过我的《响马传》120集(也就是《隋唐演义》),而且在南方十几个省市电台、电视台交换播出,着实火了一把。可惜北京台、中央台都没有播放(因为现在说书都要靠电视台和电台帮忙,不然说得再好也没有影响)。我又给中学生录制过评书短段,北京电视教育馆出版,什么《卞和献宝》、《孔子巧遇采桑娘》、《马踏青苗》等十几段节目(也是局限于北京的几个中学学校播放)。

  这一次北京交通台播放《龙图侠义》,广大的北京评书听众才知道有个说书的叫马岐,大家对我也有很多评论,每天我都能收到大量的反馈信息,包括电话、信件等等。我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在接到任务时,我就想过,在这次录书时自己一定要卖力气发挥出最好的水平,努力做到去粗取精、旧书新说,把传统书说出时代感,加强其思想性、历史性、教育性,关键是让听众们从中得到娱乐和享受。

  我这次说的是武侠书。说到武侠书,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到现在近20年了,都是外来的武侠书冲击市场,像港台金庸、古龙、梁羽生等。他们的作品进入市场,其中大量被改编成电视剧,数不胜数,同一作品甚至一拍再拍。而我们的传统武侠书却像明日黄花,无人问津。我们的书真这么不值钱吗?我心里不服。我爱我们国家,爱这个时代,更爱咱们自己的民族艺术。

  最使我不喜欢的是那些武侠书中的侠客空中开打、“飞剑悬人”、张手击雷、喷烟吐雾、甩手飞箭,一打打出几十丈远,功夫神而又神,把中国的武功荒诞化,不可思议;再有,描写门派之间的无情争斗、无辜的私仇旧恨、百年不解的冤家对头,打斗--结仇--再打斗……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更有脱离当时历史时代的爱情语言和侠客之间的三角情感纠葛,甚至是西欧式的武侠生活。可是为什么青年人喜欢呢?咱们就没有传统武侠的好书吗?不,有!评书就更多了。

  中国说书史早就有多部武侠书流传于世,我播讲的这部《龙图侠义》,就是咱们国家历史上很有影响的一部武侠书。我们这行就有不下十代说这部《龙图侠义》的,从清道光年间到现在,很受群众欢迎。这部书中大部分包公安良除害的情节被改编成各个戏曲曲目,如《乌盆记》、《铡美案》、《遇后龙袍》、《铡判官》等。其侠义部分的扶危济困、见义勇为的情节成为刻画武侠书人物的楷模。鲁迅先生说,这是第一部武侠书。这部书的名字就有不下多少个:《龙图奇侠传》、《七侠五义》、《龙图公案》、《忠烈侠义传》、《三侠五义》、《龙图耳录》、《包公案》……我现在说书用的名字叫《龙图侠义》。

  对这部书鲁迅先生有详细的点评,他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对石玉昆(此书首创者)这部“为市井细民写心”的话本小说给予了积极评价,并认为该书“独于写草野豪杰,辄奕奕有神,间或衬以世态,杂以诙谐,亦每令莽夫分外生色……正接宋人话本正脉,固平民文学之历七百余年而再兴者也。”

  而今天我所播讲的这部《龙图侠义》是由清末石玉昆老先生口传心授代代相袭的评书,之后传到北京评书艺人王杰魁、金杰丽,又由金杰丽传给他的弟子赵阔波,再传给我的父亲马连登(赵是他的好友),最后传给了我。上几代的评书家们均有所发挥、丰富,历代相传,纯属“道儿活”(评书秘本)。较印本相比,无疑“道儿活”更为生动活泼,细致入微,趣味性、知识性更浓。

  这部书历来也受到观众好评。到我手里,不能辜负前辈艺术家的希望、教诲和指点,尤其这次录书处在世纪之交的新时期,又是在电台说书,如何继承前人精华把书说好呢?技巧我就不谈了,仅就几方面的创作和改动讲一讲我的体会。

  一、关于鬼魂的修改。这次录播中传统的说法、演法、技巧尽量保留下来,但非动不可的,像鬼啊、魂啊、星宿啊、下阴曹啊,我都去掉。因为咱这部书又不是《西游记》、《封神榜》、《聊斋》等神怪书,而是公案侠义书,就要讲理。如果叫人听书的听了闹心,有负面影响,这就不成了!要讲求书文戏理,起码得可信。书的开头,说包公文曲星下凡(按老的说法),我就不能这么说,改成包公幼而好学、机敏过人。玉宸宫包拯审鬼,这段书非常重要,不说不行,不能去掉,它连着狸猫换太子的主题书;又非得说鬼,我就改成太监杨忠装鬼告状,包公看出是人装扮的也不点破,把他当鬼魂审清冤案。这样不损原文,观众也能接受。观众听了感觉不到鬼的力量,把事也办了,比原来的书还好听耐听。

  当然,有改不了的地方只好删去。最难改的是阴魂错乱一处,比如范仲禹“打棍出箱”,这书很有意思,也有扣子,但要说这段书必须讲述范妻和屈申男女错魂才成,这样就大量地宣传封建迷信,我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改书,书再精彩,再有扣子,我也只能割爱不说。

  再有,按照传统的《龙图侠义》,书中包拯有三件宝物,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很不好改动:一件是“游仙枕”(人一枕上就入睡,到阴曹地府和阎王爷见面,睡一觉又回阳间了),二件叫“照妖镜”(一照妖怪就都吓跑了),三件叫“古金盆”(这种盆放上水,给李太后一洗,两只瞎眼就复明了,盆还能让人的魂魄分清阳间和阴间的事),这三件宝在这部书中的作用不小啊!如果去掉三宝不说这段书,那白玉堂盗三宝的情节就没有了,而这恰是本书最重要的一个情节。因此,这个三宝的说法我是这样改的:“游仙枕”的说法是怎么形成的呢?包公不能一睡下就到阴间和阎王爷去聊天、办案,那是人民歌颂他,对他的神化,对真理公平的向往。“游仙枕”这物件还是有的,它是一种清脑安神药木做的枕头,是聪明的古人经过千年的研究传下来的一种药枕。包公睡在上面能够安静休息,第二天能够更清醒地办案。 这是“游仙枕”真实的功能;“照妖镜”怎么改呢?包公幼年被二嫂陷害落入古井,在穴洞中得到一面千年古镜,上面绘制罗盘古文、太极八卦,能辨别方位。这种镜子合金制成,非常光洁,能聚光点火,是个宝物,并不是过去说的一照,妖精就化成血水了;“古金盆”更是上古聪明人制造的陶器。能治好李太后的眼病,不是因为这个瓦盆,而关键是包公妻子李氏精通芪黄之术,配的眼药里含有琥珀、石斛、黄连等药物。而这三件本身就是古董之物,价值连城。

  这样解释三宝既合情合理又有益处,观众也能接受。再如柳金蝉还魂一段书,就更好改了。她根本就没死,只是暂时休克,不是阎王爷派小鬼给送回来的。总之,书中涉及鬼神之说的能改全改,包公毕竟是人不是神。

  二、突出包公刚正廉洁的形象。本书前半部分主要是讲述包拯出世和做官的,这里也加以丰富。有人说,历史上包公没有那么多政绩,也不是那么大的官。但我说的这是小说中的包公,是人民尊重的千万个清官的代表,是一种美化,我应该这么说。比如说南清宫上寿时,我就加入了包公清廉的情节。原来的说法只是一笔带过, 包公给南清宫八贤王送了四色贵重礼品,就过去了。而我改成并没有送寿礼,而是给了四个面做的馒头寿桃和一张字柬,字柬上写道:“南清功高一品居,百官当贺排宴席。开封府尹送大礼,愿学羊续门挂鱼。”说到这里,我再拉一个典故,即“羊续居官时如何挂鱼以防贿自勉”来突出包公的清正不阿的品质。

  铡包勉的情节在评书和京剧里表现是不同的:京剧中把包勉说成贪赃枉法之人,评书中的包勉则是从小随包公当差,做个小衙役,执行任务时误伤人命,不是个坏人。包公却还是以人命抵偿判了死罪,理由是责人严责己严,对自己侄子照样不包庇,不网开一面。在历史上,包公家训也是非常严格的。

  三、关于侠客义士的评点。在侠客义士的性格塑造上也加入了我个人的见解。比如五位义士:卢方、韩彰、徐庆、蒋平、白玉堂。他们既有共性,行侠仗义、济困扶危、敬忠锄奸等,也有各自性格上的差异。说书人必须通过不同的笔法彰显突出他们的个性:卢方宽厚深沉,韩彰稳健练达,徐庆粗中有细、敦厚可爱,蒋平智谋多广、机敏善辩,而白玉堂是书胆人物,就更要写出他的行法有章、博学多才、武术出色、傲中有理,既有侠义的风骨,又不失青年的活泼天真、调皮诙谐的特点。宫中题诗杀命、太师府奏折加章,虽然弄险但却为的是救忠良包拯;开封府寄柬留刀为的是与寒士鸣冤;三鼠盗金叶虽为窃,但是为救济青州灾民,不失英雄行为。

  我说这种书目,虽多加评点、解述,但不能只宣扬其武艺如何高妙神奇、异乎绝伦,更要讲出他们的侠义风范,如何以己利他和不计名利。展昭、卢方、白玉堂等一干侠士不能见打就打、想杀就杀,如果这样说当然听起来热闹、火炽,可是细一琢磨,评书的味儿就没了。一回两回可以,这样的书听多了,观众是不会买帐的。

  我个人的看法是,武侠小说是文艺发展的一个阶段,中国、外国都有侠客,外国的堂吉诃德、佐罗、大侠罗宾汉,中国的三侠五义、大宋八义都是,但二者并不相同,千百年的儒学、佛学、道学思想影响了我们侠士的行为、观念,表现在仁、义、礼、智、信各方面。而外国侠客的背景、历史和我们有很大的差异。比如,佐罗可以把救出的少女抱在马背上,任情天下。而我们的展昭、白玉堂决不能这样做,说书人更是不能这样说,那样就违背了那个年月的道德,也就不真实了。如果那样,非但侠士救人无功,反而会受到听书人的责骂指摘。你把听众带入那个时代、那个世界,就要符合当时的规范才行,要让侠士像中国的侠士。中国侠士的超众之能、众人所爱,这是他们千百年来得以扎根此地的基础。

  我认为中国的“侠(俠)”字是有深厚的群众基础的。 请看这个“俠”,是多少个“人”组成的啊,古人造字有理啊!我想举个芭蕾舞改革的例子,改革芭蕾也要尊重历史和艺术发展规律,也不是什么都能改,什么都好改。像《红楼梦》这样的古典名著,改成芭蕾就困难些,双人舞里贾宝玉要把林黛玉举起来,拥着做很多感情戏的动作,但书中的贾宝玉、林黛玉决不能这样。我们改革传统评书更是如此,要改还不能伤其血脉筋骨才行,不然是争取不到广大观众的。

  总之,在商品经济大潮中,评书如何遵照社会主义文艺思想来发展,在我面前还有很艰巨很漫长的路要走。虽然我说了多半辈子评书,但还是要边走边探索,也希望广大听众和同行帮助我走正、走好。怎样走向市场,争取更多的观众听众?说什么书大家爱听?怎样结合传统技巧和新时代的说法来表演?这都是希望大家帮忙解决的问题。我愿在大家的帮助指点下,朝着陈云同志说的“出人、出书、走正路”的方向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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