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知名声音指导 王钢 刘晓莎
电影《动物世界》的声音制作是按照标准电影声音工业化流程，由王钢、刘晓莎带队的CR8FILM声音制作团队完成。团队由统筹组2人、对白组2人、效果组5人、环境组1人、Foley组3人、混录组2人、声音剪辑助理2人组成。每组制作人员都从业8年以上，可谓经验丰富。
王钢
知名声音指导,声音设计师，影片混录师。参与制作中国大陆地区首部杜比全景声（DolbyAtmos） 影片《温故1942》。其他全景声制作影片包括《绣春刀II 修罗战场》《警察故事2013》《狼图腾》《一步之遥》《老炮儿》等。
刘晓莎
知名声音指导，cr8film声音团队制作总监。声音创作作品包括《一出好戏》 《妖猫传》《唐人街探案2》《绣春刀II 修罗场》《刺猬小子之天生我刺》《无人区》《天机·富春山居图》《年兽大作战》等。
从开始配音工作，韩延导演都全程跟进，细节到一处发音或者前后鼻音，非常细致。这部戏台词大概有60%的配音量，还请来了业界知名的对白指导程寅老师，对整个演员戏的调整以及群杂的演绎都为最终成片效果增光添彩。
图1 ADR录制中
《动物世界》 的音乐部分是由于飞老师带领的好莱坞作曲团队完成，工作流程非常规范。在制作过程中就陆续收到音乐demo，便于我们根据音乐的内容更有效地去设计音效，使二者听上去更融合；同时，我们也会定期给音乐部门更新新制作的声音效果和台词部分，以利于对方更准确地参考创作。
图2 放大水滴
图3 放大水滴落地
从戏剧创作和人物矛盾上看，李易峰饰演的郑开司患有严重“妄想”症。片中有几场段落都是表现人物整个发病状态，镜头上用错综复杂的道具以及快速的剪辑方式去呈现，所以给声音很大的创作空间。主要有地铁打怪、医院妄想幻听、追车、坠落等几场戏。在这几场“妄想”段落的声音设计上，我们模拟在人醉酒或者熬大夜后，人耳会放大一切细小声音细节——这种创作规律和方法去呈现。但表现手法不是一味的大声级，而更多地是从音色地设计上去下手，去选择看上去比画面“体积”听感号大的声效去完成。
打 怪
打怪，是韩延导演电影的特征之一，之前的作品《滚蛋吧！肿瘤君》中也有女主人公幻想打怪场景。这次《动物世界》打怪段落，由好莱坞顶级视效团队Weta操刀，独特逼真。对于这部分的声音设计，更多地是抛开妄想梦境的虚拟感，采用完全真实而刺激的方式还原。我们对于每类怪物形象的区分也在声音方面做了不同的设计。通过和对白指导程寅老师设计采录出不同人声模拟各种怪物嘶吼等，利用插件将人声素材变形，最后叠加素材库怪兽声效组合而成，每一声都精挑细琢。
图4 小丑地铁打怪
在最后的混录过程中，导演在看片时提出了一处很有意思的创作想法，片中郑开司和选手卢卡对抗时，郑开司妄想症发作，眼前卢卡迅速变身螳螂巨怪，变身一刻是饱满且凶狠的震撼特殊效果声。但螳螂怪意识到自己出错牌时，画面呈现转动的心思小眼神等细节，导演希望处理更拟人化。于是大家都提议我们其中的一位声音指导晓莎老师进棚完成螳螂怪的配音，她录到导演满意已是声嘶力竭，之后一晚上都说不出话了，因为模拟怪物吼叫需要嗓子特殊部位去发声，十分费嗓子。相比男声模拟怪物吼叫，女声更容易利用声音处理手段呈现好的听感。整个创作团队都是亲力亲为，经常会利用手头工具和设备做各种有趣的声音实验和设计组合。
图5 晓莎老师螳螂怪拟人化配音
医院妄想幻听、追车、坠落段落
这几场是我们创作上最费功夫的部分。在高密度剪辑手法下，声音要保持力度而不失节奏感，这很难控制和处理，这几场花了大量的预混时间。
首先前提依然是“妄想”病发，所有声音表现都是夸张的处理手法。医院一场，当郑开司收到李军坦白骗取其房产证做抵押的消息后，郑开司受到的一系列心理刺激。声音根据画面延展，充分利用了多声道的优势，将音效在影厅延展，整个声音效果分三个层面，底层用持续的低频心跳声打底，中间层是所有连接画面中具有方向感和移动感的特殊效果（比如whoosh、鸣笛、地铁列车等异想空间的声音效果），最表层则是展现各种道具变化的效果声。最初我们的作曲也作了丰富的音乐进行渲染，但经过和导演以及作曲的协商，决定处理前半程为纯声音效果段落，后半程作曲提供的素材是比较抽象化、音乐音响化类型的元素，而特殊效果则设计得更为具象化、夸张化的元素。两种元素交替使用，整个一段的节奏控制——先是音效带动音乐推向高潮，最后以重有力的效果收尾。从成片效果看，整段干净有力又富有节奏，刚好配合病发时画面的眩晕感。
图6 坠落梦幻
因为追车和坠落两场CG交付已是终混阶段，追车段落大部分还是按原CG动画渲染生成；坠落这一场则给了我们全新的视觉感受，在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这两场做出了声音上的鲜明对比。追车整体炫酷，声音依旧处理夸张。从车库追车到高架桥上再到隧道内，声音做出了明显声场变化；整段的音乐以摇滚乐为主，相较效果部分，频响分布有高有低——金属碰撞等中高频元素中夹有爆燃起火、重型卡车的低频元素，整个听感饱满有层次。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专门为这部影片录制和定制了一些摩托车音色，做合成处理。采录素材中，我们会将扬声器分别放置其发动机、排气管等部分采集素材，同时还会录制轰油门、过档口减速带、正常行驶等素材，最后做挑选剪辑和声音合成。相比热闹劲爆的追车场次，坠落段落则更多地采用了声音减法，以听感梦幻的音乐为主，声音只是留有部分低频点效果来突出画面的动作感。这两场的处理方法都是为了更好地还原影片立意，从声音工作者角度看，不能一味地追求酷炫听感，综合考虑观众的观影节奏模仿其可接受值，以防止听觉疲劳。
图7 各种追车段落
冰冷残酷的动物丛林——上船
看过影片的朋友们常有感观影全程无“尿”感，这是因为影片全程营造的紧张感和压迫感。与导演的聊天中得知，导演希望主人公登船后，整个船上是一个冰冷的动物世界，所以上船前后的画面色彩对比、置景、人设等都有精心设计。船舱内低头的雕塑、笼子里急切的老虎等细节无不体现压迫感。声音部分特意设计了几组别出心裁的音效来辅助叙事和渲染这种冰冷压迫感。环境部门运用了一周的时间制作出三组声音效果——参赛区计时大钟表、参赛区翻牌器、小船舱内机械碰撞引擎。
图8 残酷动物丛林-船上布景
钟表
片中陆续出现多次大小钟表——先前安德森办公室计时秒表，游戏规则中CG画面秒表，以及妄想段落出现的时钟特写，还有后面船舱一系列钟表，都在激化着剧情和人物矛盾的深化开展。船舱内大钟表是全片贯穿最多的，无时不有，只是我们在处理手法上会根据人物心理节奏处理其强弱。这个钟表的质地是被架在金属质感的边框内的实木钟表，所以效果运用了木头质感和金属质感的撞门声等音效合成为其硕大的指针滴答声，听上去不同于一般钟表，将其体积放大，整体听感是可以hold住如此空旷大空间的。
图9 金属质感边框内的实木钟表
小船舱机械
上船之后，主要场景除了主赛场还有赛场外休息区小船舱、船底实验舱、卫生间以及小黑屋等场景。这几个场景对其环境的营造通过声音也各具表现。我们用很重的金属撞击等声音创作出符合这艘“命运号”的特殊引擎声，偶尔会在小船舱内可闻，其中任何一声素材都非素材库内常规的轮船引擎，是通过声音合成创作出来的，对于频响的分配及细节的控制要求颇高。王钢老师设想制造这组引擎声的初始目的就是帮助紧张的叙事营造压迫感和几个场景的声场自然变换。我们做了3-4组类似引擎声才通过现在成片的方案。除此之外，影片中有时还会运用船舱巨大的金属creak声，来反衬船舱内的安静感，使得观众可以完全沉浸在人物情绪和叙事中。有些段落的参赛区只是运用了非引擎类的空气噪声，目的也是帮助叙事，避免观众对于船舱引擎的听觉烦躁感。
结 语
图10 ADR团队和外国群杂演员
图11 混录完成团队合影
这部影片的声音创作中，为满足导演要求的视听新高度，作为本片的声音指导以及混录师的我们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通过精确把控全片声音节奏、做声音加减法、在众多声音素材中求同存异、排列整合等，最终才得以呈现目前的整体听觉效果。值得一提的是片中追车打怪等段落声音制作水平已堪比好莱坞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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