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籍——自锄明月种梅花
《偷不偷？》
1、
漫长的冬天，足够把你我之间的往事细细反刍：
时而沉默，时而傻笑，
时而开心，时而落泪，
鸡鸣枕上，夜气方回，因想余生平，繁华靡丽，过眼皆空，四十年来，总成一梦。
想起杨绛先生的那句话——希望的事，迟早会实现，但实现的希望，总是变了味的。
谁能萍飘半生，归来依旧少年？
我们，都变了。
2、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是好，还是不好呢？
王国维说，“阅世愈浅，则性情愈真”，我们，却早已经百毒不侵且百毒缠身。
最初的那些春天，阳光洒在杨树上，
风吹来，闪银光
街道平静而温暖，钟走得好慢
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我情窦还不开，你的衬衣如雪……
朴树的《清白之年》听一回疼一回——
为甚么当初苦苦寻找的东西找到了却变得索然无味了，
为甚么当初云泥之遥的爱情降临了却变得无动于衷了，
为甚么当初上下求索的境界达到了却变得波澜不惊了……
“每一个微笑背后都有一个厌倦的哈欠。”
是不是生活太艰难还是活色生香？至少，我们都遍体鳞伤，也慢慢坏了心肠。
3、
可是，时隔二十多年，我们为甚么又要重逢呢？
这么多年——
你是野火烧不尽的春草，我年年与春风搏斗。
你是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我总是忍不住蓦然回首。
你是小楼昨夜的东风，我是冷月里老去的朱颜……
我以为，我已经把你藏好了，
藏在那样深，那样冷的，昔日的心底。
我以为，只要绝口不提，
只要让日子继续地过去，
你就终于，终于会变成一个，古老的秘密。
可是，不眠的夜，仍然太长，
而，早生的白发，
又泄露了，我的悲伤。
——席慕蓉《七里香》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座坟墓，是用来埋葬所爱的人的。”
我觉得，我已经把你埋在了心底。
4、
今世的朋友是来世的夫妻。
我越来越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说一个朋友轮回成为夫妻的故事——
一老人扶杖至，对二人拱手曰：
“二公前世良朋，来生嘉耦。”
指右一人曰：“公官人。”
指左一人曰：“公夫人也。”
右者顾笑，左者默不语。
老人曰：“公何悒悒？”
众哗笑曰：“渠非悒悒，直初作新妇，未免娇羞耳。有酒有肴，请社公相礼，先为合卺可乎！”
这是《阅微草堂笔记》里的故事，大意是一个老人对两个人说，你俩下辈子要结为夫妻。听了这话，其中一人很开心，一个人却闷闷不乐。
为甚么不开心呢？是因为没做过新娘子。
5、
相思到死有何益，生前欢会胜黄金。
这世上哪有甚么来生呢？
说白了，这世间的无奈，不过是“罗敷自有夫，使君自有妇”而已——
所以才有了那么多悲欢离合的喜剧或者悲剧，
那么多的左右为难，
那么多的偷偷摸摸，
那么多的才子风流，
那么多的奸夫淫妇……
仓央嘉措、徐志摩、郁达夫、张爱玲……人家这是爱的佳话。
西门庆、贾琏、管家李固、阎婆惜……而这些就成了爱的笑话。
那么，我们，是偷还是不偷呢？
阮小籍，居苏州，喜欢文字、紫砂、砚台、闲章这些朴素、自然的东西，作品见《散文》《读者》《芒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