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借李宇春那届超女而一夜暴红的造型师阿文，
成名已近十三年，
却从来没想过要另立门户，
一直老老实实跟着师父。
这一跟，就是十九年。
当年，阿文见到师父阿生，
交谈之下，二人颇觉投契。
血气方刚的阿文，当街便跪下拜师。
“这一跪都十九年了。”
今年9月7日，阿文在朋友圈说道。
2
阿文，原名贺胤文，
成都意念造型发型师，
也是股东之一。
意念造型的官微定位，
是“成都殿堂级造型机构”。
有人说，“殿堂级”已经被用滥了，
但与它同时期的知名美发机构，
走到现在，且还能叫得上名来的，
大概只有意念了。
阿文的美发技术，
称得上是成都的佼佼者。
时尚的女孩们找他造型，
往往得排队预约。
3
阿文的那张脸，
是一张看得出经历和过往脸。
他很小的时候，就辍学出去闯荡。
辍学的原因也很简单：没有写作业。
他的成绩不好，从来不自己写，
作业都是同学“代劳”。
那个时候，他就有自己的“小弟”了。
只是那一次，人家没给他写，
阿文没有交待，干脆不读书了，
就去了海南。
那是1992年，他15岁。
当时的海南，正经历房地产史上最疯狂的时候，
“要挣钱，到海南”，
阿文和无数的淘金者一样，试图发一笔财。
4
阿文投靠了海南的熟人，在酒吧做服务生。
1993年，也就是他去海南不到一年的时间，
就月入过万。
那个时候，他只有16岁。
这大多是客人的小费。
他们对阿文很慷慨，毕竟他很有“眼力见”。
客人就是眼皮一动，或者眉毛一抬，
他就猜出他们想做什么，就提前做好准备。
对客人来说，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这是很讨喜的。
少年阿文，脑筋活络，极其机灵。
好景不长，也是1993年，
海南房地产泡沫破灭，落得个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
阿文年纪本就不大，有些想家，便回到了成都。
这一时期的阿文，像一个少年浪荡子。
不过，少年时便闯荡江湖，且摸爬滚打多年，
练就了他敏锐的观察和对人心的揣摩。
这让他在之后的很多年获益匪浅。
5
阿文天生爱美，他甚至会为九岁的儿子修眉，
“把自己打理好，是对别人的尊重。”
还是小学的时候，他每天睡前就会把自己的裤子叠好，
压在枕头下，第二天穿时，便会更齐整。
从海南回到成都，父亲花4000给他买了辆二手车拉货。
他每天穿得齐齐整整，“帅帅地站在东站门口”。
光鲜的阿文和东站的男人们格格不入，
“别人觉得我怪怪的”，甚至没有人敢找他拉货，
一个月下来，他只做了两笔生意。
第一笔生意，是从东站到都江堰，
“车坏了很多次，修车都花了50多”。
年轻的阿文有了苦恼，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只知道东站不属于他，他也不爱东站。
他就这样又飘荡了好几年，
直到遇到师父阿生，接触美容美发，
才找到人生的方向。
6
阿生是广州人，据说在广东一带极有名气，
后来来到成都，是典型的“蓉漂”。
阿生的第一家意念造型，开在王府井的华兴街。
见到阿文的那一刻，他眼睛都亮了。
美容美发本来就是“美”，让人变得更美。
如果自己都不讲究，如何让人信服？
在他的徒弟里，大概还没有任何一人，
像阿文这样在意自己的形象。
阿文也钦服阿生的技术、声名与人品。
两个人，一拍即合。
在一个小街上，
阿文当街便跪下磕头，拜阿生为师。
那是1998年的9月8日，阿文至今记得清楚。
7
学艺近一年之后，阿生的得意弟子阿文 ，
终于出师了！
那天，成都美容美发行业协会的大佬们，
都聚集在阿生华兴街的老店里。
他们都等着阿文的第一剪。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阿文慎重地举起剪子，
然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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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人家女孩子剪哭了！
后来，意念造型有个规矩：
学徒出师，不能留在在意念工作，
必须在外面的店去历练一年，
合格了才有资格回到意念。
这经验教训，大概是从这里来的。
当时的阿文很自责，也很内疚，
但如果你们为以他发愤苦练技艺，
就大错特错了。
阿文发现：
虽然我天生很爱美，还特别有眼力见，
但我还是笨啊！不然学习成绩干嘛那么差？
他竟然破罐子破摔了。
有五年的时间，他的业绩都是垫底。
好在，阿生给了他最大的宽容。
他的师父应该是个老好人。
8
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年，终于有一天，
阿文想：我再也不能这样过了！
原来，他看到有人一顿饭就能花几千，
比他一个月工资还多。
这深深地刺激了他，阿文说：我也能做到！
人最基本的需求，以及虚荣心，让他发愤振起。
男人的幡然醒悟是很可怕的，一旦他们有所追求，
便是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
那时，浪子回头的阿文还不知道，
两年之后的2005年，他将迎来人生最大的转机。
2005年的一个年度关键词，是超级女声。
成都，是超女最火的赛区。
这一年，成都走出了李宇春、张靓颖。
阿文的弟弟在为超女做造型，他们找到了他。
阿文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没有多少积蓄， 而那个时候的意念造型，
业绩也远远不如今天，无法为他报销机票住宿。
阿文不肯错过这个机会，向公司借了五千去湖南。
回头再看当时为超女做的造型，阿文说，“挺傻的”，
但当时的审美不同于今日。
一个月之后，当他回到成都的时候，
无数时尚女孩来到意念，
点名让他做李宇春、张靓颖、周笔畅们的造型。
从此，阿文不再是默默无闻的“洗剪吹”，
而是代表时尚与潮流的潮人造型师。
他与意念造型，一夜暴红。
9
“很多人想自己做老板”，且阿文名气在外，
但与很多艺成出师的造型师不同的是，
他从来没想过要自立山头，而是“去传承它（意念）”。
阿文应该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便希望意念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地方。
9月8日，是他的“拜师日”和纪念日。
这在成都的所有造型机构里，是绝无仅有。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会请公司所有员工吃饭。
后来，当意念造型的规模越来越大之后，
“拜师日”成为意念造型独有的纪念日，
也成为这家造型机构的公司文化。
阿文是个不折不扣的潮人，
实际极为看重中国的传统：
如尊师重道，如家族传承。
在他看来，一个公司，
就应该像一个家庭，一代代地去传承，而不是分裂。
他将公司的员工、学徒，都称作“兄弟姐妹”。
很多人，因为经历得多，往往很现实，
阿文却说：
正因为我看得多，
我才把情感真真实实地放在第一位！
他一直感念阿生的宽容与栽培。
因为“传承”的理念，
许多“翅膀硬了”的发型师，最终都留在了意念。
2006年前后，他受人托付，
从大山里带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山里穷，一百块都找不开。”
如今，这个因矿上工作被“关系户”顶替的少年，
留在了意念，也成长为其股东之一。
10
小唐（化名）毕业于成都某职业学校的美容美发专业。
来意念之前，她犹豫了很久。
意念很有名气，但从学徒到出师，
大概要四五年的时间：
一年洗头，一年烫染，一年修剪。
然后，还得离开意念历练一年。
“成都也有很不错的造型机构，
一两年就能出师，意念太久了！”
她还是选择了意念。
她喜欢意念的氛围，“像兄弟姐妹”。
一个彝族的女孩子，已学到烫染阶段，
因为跟小姐妹有创业的打算，便离开了。
不过，她还是经常回到意念帮忙，“我喜欢这里。”
她们喜欢意念家的氛围，当然，她们也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意念造型的员工，有两条发展方向：一是技术，一是管理。
同事们建议小唐走管理路，但她还是跟着师傅学技术，
“技术扎实了，才做得好管理。”如今，她已在学烫染。
应该说，正是阿文坚持“传承”的理念，
以及营造家族亲情的氛围，
让意念造型没有像同时期的其它造型机构那样销声匿迹，
被后起之秀替代。
意念造型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开店节奏也极为稳健，
如今，它在成都拥有五家门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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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认为，美发是暴利。
阿文并不认可。
“他们只看到材料费，
却没看到我们培养人花的时间和精力，
没看到到他们的付出。
他们都是一步步成长过来的，
学徒洗头，手每天泡在水里，都洗烂了！”
意念造型的学徒期大致有四五年的时间，
但“真正要成为发型师，
至少要花七八年的时间。
美发不是暴利行业。”
都说“活到老，学到老”，
阿文却说，只有学到老，才能活到老。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必须不断学习充电的行当
——尽管在成都的美容美发行业颇有名气，
他依旧认为自己的技术，
以及对时尚的认知有“欠缺”。
他每年还是会花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去国外的造型机构进修，
又或是邀请国外知名的造型师来蓉上课。
“我才把日本来的老师送到机场，
他是日本最好的造型师之一。”
这是阿文对自己的要求，也是对意念造型员工们的要求，
除去公费，“每年每个人，至少要拿三个月的工资去学习。”
美原本无价，这是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
“有的时候，造型也是艺术。”阿文这样说。
END -
撰文：阿锦
美编：SZ
摄影：DD
后期：TIMO
主编：千江
本文图片由被采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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