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红霞命好，有个能赚钱的好老公，衣食无忧，不用出去打拼。可她的婚姻真的幸福吗？各中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1
上世纪末，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个姑娘叫红霞，彼时刚刚出落成二十岁出头的芳华模样。
红霞有个玩伴儿叫苏丹，两人是穿开裆裤时结下的交情。苏丹生的那叫一个风姿绰约，肤若凝脂，面如桃花，百媚千娇，所到之处无不侧目。而红霞则要普通很多，微胖圆圆脸搭配娇小身材，算不得玲珑，倒也清秀可爱。
二十岁的青春里，爱情是重头戏。漂亮的苏丹情窦初开，老早就钟情于邻居家的大哥哥，而红霞，还只是一个旁观者。
纵然紫薇与尔康的山无棱天地合令人感动，纵然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化蝶双飞使人动容，眼巴前儿的苏丹亦是爱的痴迷，红霞心中对爱情的认知依旧是迷惘的。所以当苏丹告诉她要为爱远行时，红霞不能理解。
一天，苏丹告诉红霞，说她要出国了。
红霞张大嘴巴不敢相信，毕竟她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没有出这座城市。
苏丹说，大哥哥去哪儿，她去哪儿。
家人怎么办？朋友怎么办？工作怎么办……在红霞看来，这些都是无法割舍也不可调和的大问题，相比之下，爱情要渺小得多。
“霞，现在你可能还不能理解，恋爱之前，心很大，能容纳万物，有梦想，有抱负，恋爱之后，心就变小了，小的只能容得下所爱之人，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人生苦短，我想和爱人一起度过。”苏丹如是说。
于是，苏丹走了，为了她的爱情。
红霞怅然，不过对于苏丹的勇气，她是佩服的，为爱放弃一切，为爱重新开始，那是苏丹，而红霞自认是胆小的。
话说苏丹自己得了爱情，却也没忘好姐妹，暗下决心要在走之前给红霞找到一个好对象，更是自作主张安排了相亲。
红霞哭笑不得，看着男方的介绍资料自言自语：“这怕不是去查人家户口了吧！”
是日，双方见了面，各自无感，便如此罢了。
日复一日，岁月蹉跎，自此，红霞便走上了相亲的不归路。
2
经历了无数次相亲失败，见惯了各种奇葩怪胎，初见王宇峰时，红霞如见清流般瞬感春风拂面。
王宇峰长得约莫175厘米的个头，帅气不足，朴实有余，举手投足间还有几分文人的儒雅气质。红霞虽谈不上有多喜欢，但起码是不反感的。
王宇峰说：“要不，我们两个试着交往交往？”
红霞说：“好。”
两人便如此确定了恋爱关系。
时光如川，缱绻流淌。情之所起，日久弥新。
这天，王宇峰与红霞商量，是时候见见父母了。家里催婚催得紧，红霞想着，反正是奔着结婚去的，见就见吧，于是两人便一块来到王宇峰家里。
王宇峰母亲早年守寡，还有两个哥哥都已成家，常年居住在外地不怎么回来。红霞去时，只见王宇峰的母亲一人在家，单薄的身形，佝偻的背影，倒引得红霞一阵心疼。
王母毫不避讳地将红霞打量一番，眼神里藏不住的嫌弃。
“我们家宇峰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人，要找的媳妇儿也必须是从长相到出身都能配得上他的。”老太太说话并不拐弯抹角。
红霞一时愣住，现在的老人家说话都这么直接，不留情面的吗？前两天刚看的一个紫薇被容嬷嬷扎针的剧情突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您是说我配不上您儿子？”红霞苦笑。
老太太扬起下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红霞这才注意到，不知是不是因为早年守寡，经历了太多生活的沧桑，老太太看起来并没有寻常老人家的慈眉善目，相反，倒是多了几分随时战斗的警惕和不容反抗的威严，这要是给她当儿媳妇，日子可是有的过咯！
“您要是看不上我的长相，没办法，这是爹妈给的，要是看不上我的出身，您这家徒四壁的……”红霞随手一指，正碰到台子上的一把椅子，椅子歪倒在地，散了架。红霞甩了甩手，不甚尴尬，王母的脸色亦是铁青。
初次见面，很不愉快。在王母不堪入耳的谩骂之下，红霞跑出了家门。
王宇峰亦跑出，追上红霞，不停道歉，红霞直言，就没见过这么没素质的人。
“你不能这么说，毕竟她是我妈，可能以后也会成为你的婆婆，”王宇峰说，“其实她很不容易的，一个人把我们哥仨儿拉扯大，受了太多的委屈，所以才会这么有攻击性，当她觉得有什么事会对她的孩子不利时，她就随时准备抵御。红霞，对不起，请你多多理解。”
“王宇峰，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事，是，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也看到了，你妈看不上我，觉得我不配你，若是我们两个想在一起，你妈那关是不得不面对的，我可不想还没嫁过去就面对这样的婆媳问题。”红霞说。
王宇峰又说了许多。
红霞说：“若是这个问题不能解决，我们就算了吧。”
“算了？”王宇峰一时不知如何。
“是的，算了，毕竟我们没有爱的死去活来，也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红霞如是说。
两人就此分了手。后来王宇峰又找过红霞几次，但有个问题总也逃不过，有个鸿沟总也无法逾越。
再后来，两人许久不见。
3
2002年底，SARS病毒的出现引起全世界人民的恐慌。白衣天使奋战在前线，各行业各部门加大体检力度，老百姓们自己也都十分仔细，大街小巷飘散着消毒水、板蓝根的味道，甚至很多学生方便面都是用板蓝根水泡的。每天量几次体温，若谁发烧了，周围的人便都跟着提心吊胆。
红霞连着两天高烧不退，被送进隔离病房。病房里，她战战兢兢地窥探着死神的脚步。
为什么命运如此？她还不到三十岁呢，还有好多事没有去做，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还没结婚，还没有孩子……红霞内心质问着苍天，好不怨恨。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一别多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有了新恋情，找了一个令他母亲满意的恋人，于是一家人开开心心过起了小日子……一时间，红霞涕泪横流。
突然，隔离门开了，一个被防护服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拖着笨重的脚步走近，红霞泪眼婆娑，甚至没有看清来人是男是女，不过瞅着这个个头，应该是男的吧。但这又有什么紧要呢？红霞旁若无人，继续哭泣，哀叹自己如此悲戚的命运。
来人一把将红霞揽入怀中，惊得她一时忘了哭泣，下一秒便将那人推倒在地。虽已高烧两天，但力气还是有点的。
红霞方才细看，那人裹得严实，只看得到两只眼睛，但红霞还是认出来了。
“王宇峰！怎么是你？”红霞诧异。
“奇怪，病人不都是虚弱无力的吗？你怎么还那么大劲？”王宇峰站起身，许是防护衣穿的不舒服，他边说话，边用手拨弄着衣服，将脑袋暴露出来。
“喂！你不能这样，快捂上，会被传染……”红霞试图将王宇峰的脑袋重新裹上，突然一下弹开，厉声道，“你快离开这里，快点！”
王宇峰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一步步向红霞靠近，将她抵在墙角，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红霞费力推开，瞪大眼睛，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更多的是不解。
“现在好了，你肯定传染我了，咱们可以一起隔离了。”王宇峰一脸轻松。
“为什么？”红霞问道。
“为什么亲你？因为你好看啊！”王宇峰戏谑地挑了挑红霞的下巴，调笑道，“来，小妞，给爷笑一个！”
“我问你为什么这样！”红霞打开王宇峰的手，无意玩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听说你被隔离时，我就只有一个念头，马上见到你，所以我就来了。别怕，有我陪着你，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王宇峰说。
“你傻不傻？”红霞泪如泉涌。
“哎，哎，千万别感动，我现在已经后悔了。”王宇峰假装惋惜。
“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了，只能同生共死，要不，咱先拜个把子，就来那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种，咱准能守约！”
……
那天，在隔离病房里，两人聊了很多肺腑之言。王宇峰说，起初，他觉得两人是相亲认识的，本身就缺乏浪漫色彩，感情应该没有很深，甚至都要放弃了，但在得知她被隔离时，他突然从未有过的害怕，害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他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陪在她身边，无论怎样。
怎样相识的又如何？此番同生共死，大概就是最奢侈的浪漫了吧。爱情有时候就是让人捉摸不透，不知从何而来，一往而深。
红霞看着身边睡熟的王宇峰，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此刻才发现以前并没有真正了解他？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好好珍惜呢？他们还能活多久？
红霞转头看向门口，等待死神判决的到来。
4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溜进屋子，带来丝丝温暖。
门口响动，红霞和王宇峰双手紧握，两颗心在各自的嗓子眼里激烈地跳动。
“红霞女士，检测报告显示，你并没有感染SARS病毒，现在可以离开了。”医生宣布。
“那发烧是？”
“只是普通感冒而已，拿了药就可以走了，回去也要多加注意……”
“啊！”红霞与王宇峰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两人手牵手出了医院，四下里望去，头一次感觉天空那么蓝，空气那么清新，遂相视而笑。
王宇峰深吸一口气，而后慢慢地呼出，顿觉神清气爽，于是不禁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红霞莞尔一笑。
“那咱们现在是分手还是不分手？”王宇峰明知故问。
红霞转脸正对着王宇峰，郑重地说道：“从今以后，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说完便跑开了。王宇峰紧跟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追着，跑着，笑着，闹着，高兴得像个孩子。
这厢，王母听说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如此不要命，顿时又气又急，赶着出门的档口被石头绊了一脚，磕了脚踝，医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十天半个月别想好好走路了。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虽然这样想不很地道，但对红霞来说，这确实是个机会。
红霞见王母行动不便，于是起早贪黑照顾起了她的生活起居。
王母说：“你做再多都没用，我是不会同意让你进我们王家门的，我劝你趁早放弃！”
红霞笑而不语，依旧我行我素。
王母摔摔打打，谩骂不停，红霞捡起锅碗瓢盆，照样一日三餐，吃喝拉撒，伺候的妥妥帖帖。
最终，三个多月的坚守后，王母缴械投降。
王母说：“好吧，你赢了！你这丫头可真够能忍的，我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都不放弃呢？”
红霞说：“王宇峰不放弃，我便不放弃。”
王母拍着大腿感叹：“我们宇峰这辈子可是砸你手里了！”
当月，两个年轻人便领了结婚证。
婚后，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日子，生活虽不宽裕，但有爱便是幸福。
有一天，王宇峰说他想去大城市闯闯，问红霞愿不愿意支持他。
放弃所有，一切从零开始？红霞突然想起了苏丹，现在的她有些理解当时的苏丹了。
苏丹说，有了爱，心就变小了，小的只能容得下对方。
红霞觉得自己的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变小了，所看所想，都离不开王宇峰。
于是，红霞对王宇峰说：“你去哪，我去哪。”
5
大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看着到处都是钱，可都不是自己的。
红霞和王宇峰从零开始，睡过桥洞，住过地下室，后得朋友相助，借其一处旧宅，才有了暂时的安身之所。
后来两人存了些钱，便决定把这所房子买下来，红霞说房子虽旧，但有家的感觉。
房子买下来那天，红霞激动拉着丈夫说了一夜的话。
她说，终于不用准备下个月的房租了。
她说，从明天起不要再吃面条了。
她说，原来有自己的家是这种感觉。
……
三十而立时，红霞和王宇峰升级为父母，两人别提多开心了。
王宇峰更加努力工作，红霞则全心全意做好一个家庭主妇。生活越来越好，孩子一天天长大，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直到王宇峰因工作原因而不得不出国。
这几天，王宇峰陷入了痛苦的纠结：公司开展国外业务，派他出国，一则这是个很好的提升机会，他不想放弃，二则，若是放弃了便又要从头开始，那他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考虑来考虑去，出国都是更好的选择，可有一点却能将这个选项彻底排除在外，他妈病了。
好巧不巧，几乎与王宇峰接到出国通知的同时，老家传来消息，他妈病倒了。
王母中风被送到医院，虽然抢救及时捡回一条性命，但从此卧床不起，身边根本就离不了人。
正在王宇峰纠结时，红霞替他做了决定。
红霞说：“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呢！”
王宇峰将红霞紧紧拥入怀，泪流满面，她的话，总能给他方向。
随后王宇峰出了国，红霞和王宇峰两个哥哥家轮流照顾王母。
王母患病以来，脾气更是见涨，逮着谁骂谁，骂的两家嫂嫂说什么也不来伺候了，两个哥哥愁苦万分，怕红霞也撂了挑子，于是时刻谨慎，小心提防，因此出了不少洋相，红霞很是无奈。
对于婆婆，红霞的心里除了应尽的义务，更多的是同情。要强了大半辈子的人，突然躺在床上动不了，每天还不得不忍受别人翻过来调过去的处理屎尿褥疮，自是羞愤难当；
加之她脾气本就颇为暴躁，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所以，婆婆的谩骂，红霞只当听不到，并且她还学会了和婆婆打太极，声东击西，避重就轻。久而久之，厉害如王母，也只有红霞能治得了她了。以至于王宇峰回国探亲，红霞让他去照顾母亲，不到半天，他就叫苦连天地换了红霞回去。
王宇峰说：“咱妈现在只认你，刚还说想你呢，哭着喊着让你回去。”
红霞无奈摇头笑道：“这老太太，天天不待见我，还说想我，这是想干啥呢？”
6
时光荏苒，王宇峰在国外工作稳定，一两年回家一趟，钱是挣了些，人倒是不怎么见得着了；红霞依旧奔波在自己家和老家之间照顾儿子和婆婆，开着小车来来回回，不知情的人还挺羡慕。
大家都说，红霞命真好，有个能赚钱的好老公养着自己，衣食无忧，还不用工作，天天开着个小车想去哪去哪，不要太潇洒。
红霞苦笑，世间之事，多是冷暖自知罢了，看着光鲜亮丽的，怎知内在是不是已千疮百孔？
家里大事小情全都得她担着，别说指望老公帮忙了，每年能见上一面都是奢侈；儿子感冒发烧，升学教育，哪个不够她操心？更何况青春期的孩子叛逆的很，时时刻刻让她提心吊胆；
往返于两家照顾老小更让她身心俱疲，她甚至连回娘家吃顿热乎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次不是到了那里屁股还没坐热就着急忙慌往家走……
有车开就是潇洒吗？谁知道是司机还是老板？有钱就是幸福吗？纵使家财万贯，买得回与爱人的朝夕相处吗？
红霞觉得烦躁极了，委屈极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她想发脾气，却无处可发，只能深夜里躲在被窝偷偷哭泣。她跟老公抱怨，可是老公好像有些不耐烦，电话都打得少了；她教育儿子，儿子却总是跟她对着干，让他干什么，他就偏不干什么。
孤独，恐惧，迷惘，各种情绪袭来，红霞苦苦挣扎，不知所措。
这时，苏丹出现了。
两人先是抱头痛哭，互诉衷肠，随后，苏丹对红霞这些年的变化发表了看法。
“哎呀！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苏丹语气不无夸张。
红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幽怨的神情，大大的黑眼圈，没注意什么时候爬到脸上的皱纹，还有一身造型也太过不修边幅。再看看苏丹，容貌胜似当年，更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迷人魅力。
“这些年，你一定过得特别幸福吧？”看着面前的苏丹，红霞心里早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是吧，不过我离婚了。”苏丹云淡风轻。
红霞惊讶地瞪大双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打住打住！千万不要对我同情心泛滥，我一点事没有！”苏丹笑得坦然。
“苏丹……”
“爱的时候就在一起，不爱了就分开，没什么可难过的，不爱了还硬要在一起那才是真得难过！”苏丹说道。
“你啊，总是那么风风火火的！”红霞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丹说红霞可能是更年期提前了，红霞疑惑，去看了医生，果真。于是，在苏丹的引导和帮助下，红霞从外形到心态来了个全面大改造。
苏丹说：“即使全世界都不爱你，你也要自己爱自己。”
苏丹说：“如果睡觉能带妆，我会那样做，不过那样对皮肤不好，但这是态度问题。”
7
这天，红霞与苏丹相约一起吃饭，正巧碰上老公在国外一起工作的同事老梁和他的老婆。
“老梁，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红霞有些惊讶，同样在一起工作，自己的老公却因工作原因取消了本次回国探亲计划。
“红霞！好久不见！哪天叫上老王咱一块聚聚啊！我前天刚回来，老王呢，他什么时候到的？”老梁记得王宇峰说有事就没和大家乘坐一班飞机。
“还聚呢，他手头的工作你还不清楚？这次压根就没时间回来了！你倒是好啊，你们公司也太偏心了吧！”红霞忍不住埋怨。
“不回来？”老梁表情有些吃惊，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对，我忘了，他手头上有个工作，特别着急，回不来了！那什么，你们逛着，我和你嫂子还有点事，先走了，改天一定好好聚聚，走了，走了……”边说边拉着老婆快步离开。
红霞觉得老梁今天有些奇怪，许是说了他一句，他不好意思了吧。这人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她无奈摇头，想起忘了给老梁说走的时候给宇峰捎着点东西了，于是又厚着脸皮追了上去。
“那老小子，这是在玩火啊，都敢骗自己的老婆了！肯定是被朱莉把魂儿给勾走了。”
“朱莉是谁？老王找小三儿了？你刚才怎么不告诉红霞？”
“别瞎说，没影的事儿，到时候再弄的人家两口子离了婚，缺不缺德？快走吧！”
红霞愣住了，张开口还没来得及出声，话便被卡在嗓子眼，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老梁夫妇说话时不知红霞就在身后，现在两人早已走远，红霞抱着苏丹哭的稀里哗啦。
“接下来怎么办？”等红霞冷静下来，苏丹问道。
“我老公辛辛苦苦赚钱养家，我不应该怀疑他，对吗？”红霞泪眼婆娑。
“霞，不要逃避了，你终究要面对的。”
红霞于是呆坐在路边，良久，一言不发。突然，她猛然站起，说：“我要出国去找他。”
“想好了？”
“嗯。”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没多久，红霞便登上了通往国外的飞机。
这是红霞第一次坐飞机，晕机的不适令她暂时忘却心灵的苦楚，她突然有点喜欢上坐飞机，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希望它永远不要停，就这么一直飞，一直飞，但阵阵的呕吐感又随时将她拉回现实。
红霞突然想到张幼仪，不同时空里的两个人竟在某刻拥有如此相似的命运，而她们的结局也会这般重合吗？越接近目的地，红霞的心越是慌乱不已。
8
王宇峰在机场见到红霞，惊觉她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许是苏丹的改造潜移默化的有了效果。
两人一起来到王宇峰的住处，一路上并没怎么说话。到了地点，王宇峰稍作安置，留了句“等我下班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就离开了。
红霞一人独坐，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装饰，陌生的桌椅，陌生的杯碗，连老公也变得陌生了。
累极的红霞此刻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管他醒了之后世界会怎样天翻地覆。她走进卧室拿了枕头刚想入睡，却发现了枕头里塞的一张纸。
看了内容，红霞顿如凉水浇顶，清醒无比。
那是一封离婚协议书。
苏丹一直问红霞她会怎么做，红霞只说不知道，其实她是真不知道，甚至到这一刻，她都没想好要怎么做，但原来有人早已做好了决定，根本就不用她想怎么做。
红霞哆哆嗦嗦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直到彻底冷静下来，于是在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并写道：你若离开，我便放手。
晚上，王宇峰下班回来，几次表示想与红霞好好谈谈，均被她打岔过去。红霞好像并没有要把事摊开的意思，她只是下了一碗清水煮面端到王宇峰面前。
王宇峰看到面，心里一惊，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那时他们没有钱，住在潮湿的地下室，一连几个月吃白水煮面，但是每天都很开心，畅想着未来，感觉生活特别有奔头。
偶尔奢侈一把，在面里加个荷包蛋，便是极大的快乐，每次红霞都把自己碗里的蛋夹给王宇峰，她说她不爱吃鸡蛋……
咬了一口荷包蛋，王宇峰泪流满面。
王宇峰醒来的时候，红霞已不见了踪影，床头放着那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王宇峰捶胸顿足，将纸张撕得粉碎，急忙往机场追去。
机场的角落里，红霞独自抹泪，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一如当年在那间隔离病房里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失去你……”王宇峰痛哭流涕。
红霞亦是哭得稀里哗啦。
爱情就是如此，有时可能并不是不爱了，而是时间太久，忘了爱还在那里。
后来红霞说与苏丹，苏丹说红霞太没有骨气，红霞想想，真是这样。可那能怎么办呢，这辈子，她许了诺，这就是她的爱情。
后记
转眼入了冬，这个冬天，冷得厉害。
王母病情急转直下，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儿孙都赶来聚在身旁，难过不已。
“红霞，红霞……”老太太语气微弱，不停唤着红霞的名字。
“妈，我在呢，我在呢……”红霞紧握婆婆的手。
“我的这辈子算是到头了……没觉得有什么遗憾，就是觉着对不住你……”
“没有，妈，我知道，您有您的苦，我们都理解您，您内心是为我们好的。”
“我早年不该阻拦着不让你和宇峰办婚礼，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妈，那只是个形式，办不办的不打紧，领证不就是结婚了嘛，何况我们都过了半辈子了……”
“我们老一辈都是办了酒席才算结婚……我看现在人都流行穿什么婚纱……我是真想看啊……我们红霞穿上婚纱肯定特别美！”
“妈……”
仓促之间，众人在病房准备了一个婚礼。
红霞穿着婚纱缓步走来，身边环绕着《因为爱情》的旋律。
“给你一张过去的CD 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 有时会突然忘了 我还在爱着你……因为爱情 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这一幕，好像曾出现的许多年前的梦境。
王宇峰说：“经历了那么多，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红霞说：“我愿意。”
当初许了生死，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病床上，老太太露出欣慰的笑容。（作品名：《因为爱情》,作者：山雨。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dudiangushi>,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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