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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的诗歌

时间:2024-05-29 08:12:53

兄弟姐妹》

鹰厦线,是全国铁路最弯的一条

两根钢轨,衔着众多河流的名字

披一身青山绿树,汽笛响处

白云和飞鸟就有了巢窝,在我心中

鹰厦线是隧道尽头的光明,我的兄弟姐妹

挥汗如雨,他们抢着把铁路安全扛回车间

在弯道的曲线里,围剿暗伏的隐患

他们黝黑的皮肤,流淌咸涩的生活

在沙县小小的县城里,以金属的品质

奔跑在铁的队伍前面

我常将线路工比喻成一根根火柴,在铁路上

凝聚一起,擦出生命的火花

《相信自己》

天还没亮,街灯托着上升的黑暗

心里的黎明是拂晓前的花朵

我不要她们开放,在鹰厦铁路的中段

汽笛汇集成巨大的水罐,我拒绝抒情

我怕忧伤淹没互不相干的两根铁轨

我的工友从黑暗中走来,黄色的防护服

映着他们的脸,我能读懂他们的沉默

比钢铁还沉重的品质,正潜伏在他们体内

剔除那些赞美吧,我看见铁路正向远方延伸

耳边的气笛一寸一寸撕碎眼前的黑

早起的线路工,相信自己

他们看见的明天比黑暗深邃

他们放牧的光线,就是身边美好的早晨

《自言自语》

穿防护服,劳保鞋

忙碌在铁路线

沙溪河就在铁路的岸上

平静,缓缓展现七峰叠翠

我和汽笛生活了二十二年

在我的书桌前,我用文字

喂养火车,给它们吃黑夜里的烛光

昏暗的马灯下,枕木站成一排

漆黑的身体映衬月光的白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

掏空的站台,只有几盏日光灯

比声音脆弱,我被谁拯救

我困在居室,像一只鸟的羽翅

扇动着天空听懂的飞翔

《路肩》

一排石头,整齐站成一线,绵延千里

比石头高的地方,是两根明亮的钢轨

比石头低的地方,是一条平静的沙溪河

汽笛鸣唱的音符,掉在石头上

石头就开出一朵朵的花,很多舞步旋转着

走出一条路,平滑,光泽,面含红润

远方的信号灯站在石头上,它的高度

和劳动等值。我常满含敬畏的赞美:

铁路啊,属铁的品质养育多少铁路人

路肩成就石头的暖,站在路肩上

目送列车接近或离去,呼啸而逝的冷

成了擦肩的风。铁路啊,那些围拢而来的事物

聚在石头上,像一簇簇的红磷,轻轻一碰

就能燃起火焰,我听见石头在说话:

总有冰冷的心被感化,总有温暖的人成为过去

在小城边缘,路肩呵护着石头

劳动的人群换了一茬又一茬,惟有石头

守着星空,守着岁月,守着野菊吐香

守着亮,守着路肩,守着千山和万水

守着汽笛声声

《替班巡道》

替班巡道 那些背向光明的人
一次次向夜的心脏逼近,一次次
被我的祝福亲呢,醒着的人
用灯光和铁路交谈,谁能看见我
坚守风雪阵地,铺展一席黎明
让火车在旅客的梦中抒情

除了被铁的品质消磨殆尽
还剩下什么能支持我无泪无悔
翻越连绵不绝的枕木沟坎
青春一节节缩短又被铁路收留
今夜,我用握笔的手拧亮信号灯
谁会坚守的更久,谁会坚持到天明
于是,有一种声音站在黑暗的身旁
对于虫鸣,这仅是自然的静态程序
正像我今生必须走完今夜的道路

无法和身后的阴影坚持到底

守护铁路
用灯光的脚步演绎一段平仄的诗
我多想走出墙上的制度
陪妻子拥炉于冷冷的道口房
让温暖散布铁路

《晨曲》

凌晨五点,南下火车在鹰厦线中部

追上一阵鸟鸣,两天两夜的雨水抬高河床

羽毛上的露水,乘着汽笛的旋律沐浴晴空

鹰厦线,六百公里的鹰厦线有了片刻的喘息

火车的灯光将瘦小的看守房包围

一颗醒着的心贴在石壁上,一夜的冰凉

瞬间升起一团温暖。滋养人类的水啊

稍不节制总是制造一些灾荒,钢铁的物质

脆弱的心灵,随着火车一节节的滑翔

在黎明的树梢上梳理翅膀的鸟儿

把一夜的雨水剔除,留在唇边的一曲歌声

从一片叶子传到另一片叶子,滴进我的耳朵

《石头屋》

一个十平米的空间,将雨水拒之门外

石头屋,生长在荒郊野外,它的年龄

和鹰厦线的铁路一样长,石头的秉性

融入钢铁的品质,蹲着或站着,诠释

一代又一代的奉献,一年又一年的风花雪月

汽笛的散落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朵

火车的灯光将它照成一枚醒着的路标

两天两夜的雨水从墙根流走,石头屋

佩戴鲜艳的通行证,给火车指引方向

就要退休的石头屋和几位年轻人谈古论今

从蒸汽机车、内燃机车,到电汽化铁路

它的梦想是鹰厦线的长度,是石头屋的海拔

《道尺》

一根道尺,丈量钢轨的轨距

1435毫米,是道尺生活的全部内容

道尺餐风露宿,竖在墙边

是火车的高度,走在钢轨上

被一毫米的数量词检阅

它和汗水称兄道弟,用一毫米的阳光

照亮草帽下的阴影,道尺是钢轨敬仰的神

一根道尺,是铁路飞奔的脊梁

1435毫米的道尺,穿行于白天黑夜

在铁路上围剿水平的高低

经一双双大手的抚摸

质地明亮,内心安静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