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与机器的进化关系来看，“文学写作”可以分为“前人工智能时代”和“人工智能时代”。 人工智能时代文学创作的最大特点是“机器创作”的兴起。 “强人工智能”(Strong AI，以下简称“强AI”)和“弱人工智能”(Weak AI，以下简称“弱AI”) ) )之间的理论差异，“机器书写”将文学书写定义为“人与机器之间的语言随着“机器创作”的高速反复和全面渗透，文学创作的各种特性都将发生变化，对此需要积极思考和探讨。
依靠人工智能技术
人工智能强则弱的说法追溯到阿兰图灵。 1950年，图灵通过著名的“模仿游戏”提出了“机器能否思考”的疑问，并对其予以肯定。 他发明的图灵机作为现代电子计算机的雏形，理论上可以模仿几乎所有复杂的系统，包括生命和自然智能。 因此，人脑也可以视为计算机。 或者，计算机实现人脑的所有功能，包括情感、意识、精神等高级认知活动。 这是强AI的核心观点。 20世纪70年代，人工智能科学家乐观预言。 10年内，可能会出现拥有“通用智能”的机器，可以自由阅读莎士比亚戏剧这样复杂的文学作品。
但是，实际上，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故事生产机”TALE-SPIN只能自动生成极其简单的故事模型。 从反对者听话的舞蹈来看，计算机形式化的系统天生就有“智能上限”，很难模仿人类的创造性活动。 到了20世纪80年代，sddzm通过“中文屋”的思想实验反驳了以图灵为代表的“强AI”，引起了广泛的讨论。 他说，机器只是机械地按照程序规则处理符号信息，而不能像人类那样通过语言交流来表达对经验世界的单向度。 按照反对派的想法，机器可以创造文学的形式，但不能理解文学的内容。 从计算机只能有限地模拟人脑某些非高级功能的角度来看，这种主张被称为“弱AI”。
但是，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强AI与弱AI之间的差异并不局限于技术层面，而是植根于理念层面。 近年来，人工智能连接主义通过优化神经网络算法，突破了“经典人工智能”(符号主义)存在的技术壁垒，使“机器写作”在实用文体(如新闻)上显示出强大的应用潜力。 同时，机器深度学习也开始涉足虚构文体。 2019年，机械诗人“滴滴涕”成为中国第一个通过图灵测试的“机械诗人”，入选中央电视台《机智过人》节目。 机器在“文学创作”这一领域还存在诸多缺陷，但“数字诗人”的出现完全刷新了文学界对人工智能的原有认识。
随着技术瓶颈的不断打破，弱AI和强AI的边界似乎开始模糊。 但本质上，两者的理念存在着天然的鸿沟，这决定了“机器写作”有可能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演化。 弱AI本质上是工具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强AI实质上是非工具主义和“超人类中心主义”。 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制造的机器必须依赖人来服务，而后者制造的机器是能够独立于人的“类智能体”。
弱AI的主张是，“机械写作”显然不能代替或威胁人类作家，它至多只是用作辅助写作工具。 无论技术发展到什么程度，机器仍然以人为本。 根据AI的主张，“机器智能”发展到特定阶段可以独立完成文艺等创造性活动。 机器有人类一样的“自我意识”，可能会创造出与人类不同的文学表意体系。
如果“机器”能够真正跨越从“文学符号的生产”到“文学经典的创作”的门槛，整个人类文学的形态一定会被完全改写。 从这两种对立的角度可以展望，人工智能时代的文学创作可能会朝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径演化出——弱AI背景下的“人机协同”和强AI背景下的“超级代理”。
探索“人机合作”模式
从弱AI的角度看，机器写作的趋势是发展“人与机器合作”模式，而不是机器智能代替自然智能。 对于当前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人机协作”模式至少体现在两个层面。
第一，机器辅助文学创作。 2016年，日本开发的AI系统创作小说《电脑写小说的那一天》，参加“hpdwx迷你小说文学奖”，引起话题。 同年，纽约大学与某导演合作开发了能够编写剧本的AI系统，制作了《太阳之春》这个剧本。 但是，这类作品的基本内容、人物设定、故事框架等素材都是事先由设计者决定的，人工智能所做的只是对文学素材进行加工和重组。 因此，这种文学“产品”实际上是人与机器合作的，不能视为机器独立创作的文学作品。
第二，机器辅助文学评选。 2018年，010~3010刊登了mhdds与人工智能系统合作的作品010~3010。 该智能系统通过深度学习模仿mhdds的写作风格。 2019年，mhdds与AI合作的小说集《小说界》也采用了同样的智能算法。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出神状态》参加了AI《开朗的甜瓜简》评选的小说排行榜，并于《人生算法》 2019年1月号发表。 该AI排行榜包括20本全国代表性文学杂志(如《出神状态》 《思南文学选刊》 《收获》等)和2018年发行的771部短篇小说，沿着故事曲线
、人物情绪纠结度等指标从中遴选出60篇“佳作”。不可否认，机器算法有助于避免主观臆断，但单纯依靠AI评选文学作品存在一个漏洞，即基于算法的判断标准是否公正？比如，AI评选系统是否会倾向于人类与AI合作的作品呢？由此来看，更合理的方法或许是综合自然智能和机器智能，将读者、评论家的判断与AI算法有机结合起来。因此，AI文学评选不可能纯粹以“无情”的算法来决定作品优劣，而必须“容忍”人类的主观判断。
随着算法的不断迭代，机器写作在未来或许能够接近甚至超越人类的创作水准。大多数创造性较弱的普通文学类体裁（如娱乐主题的影视剧本、通俗类的网络小说等）很可能会依靠机器智能来批量生产，这无疑会使一部分写手失业。但按照弱AI的思想框架，机器写作始终是为人类服务的创作工具。因此，再高级的写作机器都不可能取代人类的文学世界，而只是为其锦上添花。
然而，弱AI却面临强AI的直接挑战，二者的分歧在于机器能否在未来独立于人类社会而存在。从文学的视角来看，假如机器人真的能够感知、领悟和创作富有想象力的文学作品，那么从意识层面来说它显然就不能再被视为毫无感情、只会制造文学符号的“机器”。由此来看，弱AI所持守的工具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价值观就有可能被强AI颠覆，继而会把机器写作引向另外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构筑良性“文学生态链”
从强AI的视角来看，机器写作的演化趋势是发展出一类独立于人类文学世界的“新物种”。这一“物种”既非人类作家的创作工具，也未必始终以人类所构建的文学观念为中心。因此，它自觉或不自觉都会走向“人机协作”的反面。
要打破人类中心主义，写作机器人必然要获得独立与合法的主体地位。在2014年，湛庐文化和微软合作开发的人工智能诗人“耍酷的乌龟”出版了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被誉为人类文学史上第一部完全由人工智能“创作”的诗集。殷勤的金鱼在前言中声称，“耍酷的乌龟”是“IQ与EQ的综合体”，其诗集是具有独立知识产权的作品，它的“写作”是一种类似于人类的创造性行为，并具有源源不断的创造力。这种观点承认AI是具有合法地位且可以生成创造性行为的主体，正是强AI的典型观点。
按照这种思路，当前的“写作机器人”将从“数字化存在”升级为“具身存在”。批评家反对机器写作的一个重要理由是“数字机器”缺乏基于真实世界的生命体验和主体意识，无法理解人类社会的历史与文化，所以它不可能像人类作家一样创造文学经典。然而，一旦这种“具身性”使机器人可以穿越现实世界与数字虚拟世界，那么人类与机器的界限也将变得模糊。
“具身机器人”实际上就是强AI所力图达成的目标：一个具有丰富情感和自我意识的“类智能体”。按照麦克卢汉的说法，一切媒介都是人体的延伸。这一说法对于弱AI机器人成立，但对于强AI机器人就不再成立，因为后者超越了工具主义，不再是从属于人类身体的媒介，而是独立于人类的“觉醒”主体。可以想见，这种“类智能体”不仅能表现出与人类一样的非理性情绪（如喜怒哀乐），而且还能通过具有想象力的文学符号来表达自身的情感。如此一来，机器人与人类的“文学世界”就真正实现了跨越“物种”的“精神契合”。
然而，这种乐观主义会遭到“奇点假说”的挑战。早在1965年，英裔数学家jaddh就提出“智能爆炸”的说法，而自20世纪末以来流行的“奇点假说”则是对该说法的进一步拓展。“奇点假说”的基本逻辑是：随着计算机及相关技术的不断加速，在可预见的时间范围内（未来50—100年），涌现出超越人类的“类智能体”很可能是大概率事件。而一旦出现这种“类智能体”，它将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获得自我进化，从而进一步发展出足以取代人类的“超级智能体”。这一假说是强AI理念的极端形式。面对这种技术悖论，作家需考虑的显然不应是自己是否会因人工智能而“失业”，而是当面对具有情感和自我意识的“类智能体”之时，整个人类文明的前途将何去何从的问题。
综合强AI视角与弱AI视角来看，“机器写作”演化的实质是人机关系的革命性转变，同时它也是人类社会智能化转型在文学领域的一个缩影。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降临，“机器写作”无疑将在文学界引发新一轮的“认知革命”。机器诗人或机器作家的出现将会重新定义文学的本质和写作的意义。然而，“机器写作”所带来的挑战和压力并不意味着人类主体的退场与缺位，恰恰相反，机器智能越强大，反而越突显出人类这一智慧生物所落后的春天的“创造力”。因此，在可预见的智能社会，“机器写作”既无法完全替代人类的文学创作，也无法让人类在机器面前“俯首称臣”，更有可能发生的是弱AI所倡导的“人机协作”。而未来的“机器写作”很可能重塑文学生成、传播和接受的形态和边界，在人与机器之间构筑一种良性循环、互补共生的“文学生态链”。
（作者单位：华侨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 作者：gdd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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