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陈栋 通讯员 杨文婷 陈彬彬
括苍山是浙江名山之一，位于临海西南部。主峰米筛浪海拔1382.6米，系浙东南第一高峰，也是21世纪中国大陆第一缕阳光首照地。
这里地文资源奇特，不仅汇聚着20余种浙江乃至中国特有的植物，还有23种野生动物列入了国家一、二级保护名录。优美的自然风光每年吸引大量游客前来游玩和露营。不过时有发生的不文明行为，也对这座天然的动植物王国造成了一定的破坏。
2021年4月底，临海市括苍山生态警务驿站正式揭牌成立，这里的民警除了行使常规职责，还多了一份守护括苍山生态资源和林地安全的责任。
这段时间，高温持续在线，让巡山又多了些许辛苦。
近日，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跟随警务驿站的民警，体验了一回酷暑天的上山执勤，感受他们守护着这座千米高山的点点滴滴。
一会儿大汗淋漓，一会儿冷得打喷嚏
大海捞针般地巡逻，尽力护好每一棵大树
8月20日，万里无云，太阳依旧肆无忌惮。
在山脚下准备上山前，陶德友细心地提醒车上人员系好安全带，尤其敦促小时新闻记者，半路上不要看手机。“知道你们的‘职业病’，但爬山时候看手机，你会吃不消。”
马上就要退休的陶德友，自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就已经在括苍山当“守护神”了。那个时候，他的身份是一名森林公安的民警，一辈子都在为山上的一花一木，一鸟一兽“维权”。
车子开始在窄小的山道上盘旋，从山下开到半山腰的警务驿站需要近半小时时间，十八弯的山路，几乎每一个都是180度的大拐弯，几轮下来，不怎么晕车的记者也开始感到晕晕乎乎的。
在驿站门口停下，记者从车上下来，脚底像踩了棉花似的。稍微休整了一下，一行人便开始巡山。
括苍山上植物品种繁多，数量巨大，加上属于完全开放式的野外环境，因此要把盗伐滥伐完全管理起来并不容易。多年来，陶德友和同事用的还是最原始的“笨办法”——勤巡逻。“山上范围太大，我们都是分区块的，各自守土有责，大家一起努力守林。”
随着一步步深入林区，马褂木、红豆杉、冷杉、日本花柏、金钱松……这些在平日难以见到的植物一一展现在眼前。
括苍山上生长最多的则是松树、山树和阔叶树等。在上个世纪，这些树种都是盗伐者最眼红的目标。“记得大概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大家的月薪才三四十块钱，但一棵树材的市场售价可以卖到120元以上，偷伐一棵树卖掉，相当于人家三个月的工资。”
陶德友一边和记者讲述，一边和同事们快步沿着路线巡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洞察山上传来的任何可疑动静。
尽管山上的海拔几百米，气温显示要比山下低几度，但太阳直晒，没走多远，所有人已经开始气喘吁吁，浑身冒汗。
“不过现在偷这种大树材来卖的情况很少见了。随着护林宣传力度的不断加大，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保护森林的重要性。”陶德友表示，现在他们偶尔逮到的所谓“盗伐者”，基本都是一些“不懂事”的游客，看中一些野生花草挺漂亮，就想拔回去种。也有不少喜欢盆景的游客，看到一些造型奇特的小树，忍不住动起了歪脑筋。
交谈间，大家转到了山的另一面，这边背阳，凉爽的感觉立即取代了刚才的闷热，但还没惬意多久，体感又峰转直下：一阵阵凉风袭来，刚才还一身汗涔涔的，此时竟浑身发冷。记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显然山区的温差变化大得出乎意料。
这样的巡逻，往往一轮下来就要持续几个小时。这一次，大家照顾到我的体力，只转了一个多小时就往回撤了。一路下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空手而归’吗？”记者问陶德友。
对方嗯了一声。“现在刻意来盗伐的人几乎没有了，一般就是游客随手刨点植物回去种，我们发现后会及时制止和教育，一般很少给予强制处罚措施。”
不过，陶德友表示，即便这样，他们的巡逻还是不能因此减少或者停止。“只有你平时坚持巡逻和管理，不断去宣传和警示，才能起到良好的震慑作用，更多的人也会形成保护意识，无论有意还是无意的砍伐和挖掘野生植物的行为都会减少，可以有效避免水土流失，物种减少。”
为了验证山上野生动物有没有被偷猎
他们时常驱车几十公里寻找蛛丝马迹
相对于偷窃野生植物，野生动物被不法分子“劫持”的风险更让陶德友他们重视。
据了解，括苍山上生活着成百上千种野生动物，除了大家相对熟悉的蛇类，鼠类，鸟类，鹰类、穿山甲外，还有许多少见的野生动物。
其中，有一种叫棘胸蛙的蛙类，近些年一直是“香饽饽”，深受盗猎者喜爱。
“这种蛙一般生活在有山泉水的地方，原先拥有庞大的种群和数量。”陶德友表示，因为这种蛙的肉质鲜美，而且传言说有清凉解毒的功效，所以一到夏季，就会有很多人来偷抓。不论是自家食用，还是拿到饭店去卖钱，都很受“欢迎”。
“但是很多偷猎者不知道，这其实是犯法的。”陶德友说，前几年，他们在巡逻中抓到有人在猎杀棘胸蛙，而且数量比较多，结果那个当事人被判了10年有期徒刑，让人唏嘘。
对于括苍山生态警务驿站的民警来说，保护这些野生动物是他们的职责，也是发自内心的举动。“巡逻时碰到野生动物受伤，或者小鸟小鹰从树上掉下来，我们都跟捡到宝一样，马上将它们护送到林业部门进行救治，待达到放生条件后再让它们回归山野。”
此外，每隔十天半个月，陶德友和同事就会不定期对临海市当地的各大菜场，野味餐厅及花鸟市场进行突击检查。“你偷猎的野生动物，无非是从这些口子上‘消化’出去，我们把这些出口管牢，那些不法分子也就不敢贸然出手了。”
疏导交通还要管理游客食宿
从早忙到晚的他们要承担很多委屈
一年四季，括苍山都有其别具一格的美，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上山亲近自然的游客，扎营烧烤，观星看日出。尤其是周末和各类节假日，游客会更多。
下午3点半后，一天的酷热逐渐褪去。因为是周末，括苍山道上的车流量开始多起来。巡逻忙碌了大半天的陶德友等人，和从山下赶来的交警队民警携手，开始管控上山的路况。
由于括苍山上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且道路比较窄，因此在流量大的时候经常会堵车。堵得时间久一点，很多游客就会心情烦躁起来。
不远处，有两辆车的车主因为车道问题起了口角，陶德友赶紧跑过去调解：“大家都堵着，你抢先一步，他落后一步，大家都还是堵着，互相谦让一下，道路通得更快。”在陶德友及时介入后，这场纷争迅速平息。
人一多，矛盾就会多起来。“除了这样抢道起冲突外，还有为了抢停车位，抢摊位，占扎营位置等情况，都容易发生纠纷，都需要工作人员及时发现和制止。”
要知道，周末的流量还算小打小闹，平日里的法定节假日，外地游客纷至沓来，问题就更为突出。“像五一、国庆这些时候，括苍山顶可能会迎来2万人以上的游客，整个山头都被密密麻麻的车和帐篷占满了。”
几万人在山上，会产生大量垃圾，这也给括苍山上的生态带来很大的负担。
首先是生活垃圾的问题。“吃了东西后的包装袋，各种瓜皮果屑，还有餐巾纸和矿泉水瓶，这么多人如果都随地抛洒，没几天就能把整座括苍山就会成为一座垃圾山。”陶德友等人会参与管理，并且配合村里工作人员一起将一批批垃圾收集和封装起来，再用专车一次次运到山下处理。
不过，最头疼的还在于这么多人的方便问题。目前括苍山上只有2个公厕，夏天干旱缺水加上海拔高供水不足，公厕根本无法满足这么多人的如厕需求。“很多人就会在附近的草丛，山坡上随意方便。”尽管括苍镇当地政府已经在积极想对策应对这个难题，但在问题解决之前，包括陶德友在内的诸多工作人员，都只能挨着帐篷逐个宣传，让游客自备塑料袋，打包好再集中处理，减少环境污染，共同营造良好的旅游环境。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各种问题都解决完，工作人员才能轮流下山吃饭和休息。像这样赶着清晨上山，到深夜下山的情况，对生态驿站的民警来说是家常便饭。
“特殊的区域让我们比普通民警有了更多的责任和要求，但通过我们的努力能够维护好这座山的生态环境，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20日晚上9点多种，陶德友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山，他赶回家吃了点家人为他留的晚饭，洗漱后就抓紧休息了。明年就退休的他，仍在努力站好最后一班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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