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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物燕赵庚子六书(庚子岁去辛丑来)

时间:2023-11-21 10:54:41 阅读:499 作者:默冩伱啲噯

风物燕赵庚子六书(庚子岁去辛丑来)-第1张

太康元年、天福五年、嘉祐五年、宣和二年、淳熙七年、康熙五十九年,在干支纪年,均为庚子年。

这六年,六部著作的面世或重生,不乏传奇,且多涉河北人事,值得一记。

1、竹书纪年

盗墓贼盗出的惊世之作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太康元年,公元280年,于晋王朝而言轰轰烈烈:建业下,东吴亡,三国一统。

于汲郡人不准来说,这同样是“轰轰烈烈”的一年。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这一年,会让他这个无名小民青史留名。一次盗墓,竟成惊天之举,牵出惊世之作。

挖坟掘墓,盗取文物,不准并非始作俑者。他也算不上最早最大的盗墓贼。前有刘去疾、董卓、吕布之流,后有温韬、孙殿英之辈,这些人都比他位高权重,盗名昭著。但在中国历史上,因为“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釐王冢,得竹书数十车。其纪年十三篇,记夏以来至周幽王为犬戎所灭”,他这个小字辈盗墓贼,绝对算得上最著名的盗墓贼之一。

不准这次是临时起意,还是平日以盗墓为生使然,已经被他带进坟墓,永远成为秘密。在民间,盗墓这类勾当无关国事。所以文献对不准盗墓这件事,记述颇不一致。这可以理解。此事从策划实施到最后完成,极可能跨年了。无论当时还是后来,这个盗墓事件影响都很大,在学术界更是意义深远。汲冢古书,十五种,皆竹简丝编,其简长二尺四寸,一简四十字,墨书,数量或称十余万言,或称75卷。其中两部,穆天子传为人熟知,另一部被称为汲冢竹书或汲冢纪年,今天人们习惯叫它竹书纪年。

河北乡贤束皙与著名学者荀勖、和峤,直接参与了竹书纪年最初的整理和校释。其后,诸多学人接力,最终使它焕发光芒。明代天一阁主人范钦、清代洪颐煊、戴震、杨守敬和近代王国维,都相继投入对它的抢救和研究。竹书纪年让人不再拘泥于成说,有勇气有能力重新打量一些著名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比如美好的禅让故事,比如伊尹的传说,在它的记载中,是“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舜放尧于平阳”,是“太甲杀伊尹”,再次印证权力交接,表面和风细雨,内里血雨腥风。

可以说,今天研究历史,它仍叫人脑洞大开,放飞思想。

2、花间集

不只香艳而已

如果没有花间集,我不知道公元940年该会多无聊多无趣。即便当时有后晋、南唐、南楚、吴越、南汉、南平、闽、后蜀、辽、于阗十国存在。花间集,这名字叫得绝,西方人译成“在花丛里唱的歌”,更使人绝倒。

它诞生在让人提起就会想到孟昶和花蕊夫人的后蜀,那座今天去一次就想第二次使人乐不思返的成都。编者赵崇祚,字弘基,官卫尉少卿,全赖花间集传名。用今天的话说,他应该不是文学圈子里的人,充其量是个诗词爱好者或狂热分子。然而无意间,他经手完成了词的第一部总集。

不为猎名,为什么要编这么一个集子?不为厚古薄今,只为“迩来作者,无愧前人”?

词人欧阳迥称赵崇祚“以拾翠洲边,自得羽毛之异;织绡泉底,独殊机杼之功。广会众宾,时延佳论,因集近来诗客曲子词五百首,分为十卷”。

跨越了836年到940年的时空,温庭筠、韦庄、张泌、毛文锡、和凝、孙光庭、李珣等十八位词人就这样集中到了一起,欧阳炯也在其中。那个夏天,欧阳炯应赵弘基之请为花间集作序,在序文最后他写道:以炯粗预知音,辱请命题,仍为序引。昔郢人有歌阳春者,号为绝唱,乃命之为花间集。庶以阳春之甲,将使西园英哲,用资羽盖之欢,南国婵娟,休唱莲舟之引。

欧阳炯明明白白地点出了花间集名字的寓意。

赵崇祚的官职,暗示了他与宫廷关系密切。或许,花间集迎合了官方意愿,赵崇祚只是个影子,出资人,挂名总编。真正的操刀手是欧阳炯。但不管怎样,都抹杀不掉这样一个事实:一部花间集,绝非香艳而已,其价值,正如纪晓岚所说:唐末名家词曲,俱赖以仅存。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花间集中这些深情款款而又热烈真挚的词句,今天依然脍炙人口,使人心动神往。

3、新唐书

后来居上?

欧阳修、宋祁、宋敏求……都是宋朝一流的文学大家。

嘉祐五年,公元1060年,他们合作的唐书告竣。此前已有后晋刘昫领衔的写作班子用时四年多撰成二百卷唐书,为示区别,后世称之新唐书。

夏末,曾公亮作进唐书表,道及原因,话头直指旧唐书“纪次无法,详略失中,文采不明,事实零落”。称“衰世之士,气力卑弱,言浅意陋,不足以起其文,而使明君贤臣,俊功伟烈,与夫昏虐贼乱,祸根罪首,皆不得暴其善恶以动人耳目,诚不可垂劝戒,示久远,甚可叹也”。

曾公亮语含轻蔑,对旧唐书及其作者颇为不屑,对新唐书作者则不吝美誉:并膺儒学之选,悉发秘府之藏,俾之讨论,共加删定,凡十有七年,成225卷。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于旧。至于名篇著目,有革有因,立传纪实,或增或损,义类凡例,皆有据依。

尘埃落定。回头再看曾氏之论,欠公允。要了解大唐王朝,无论旧唐书还是新唐书,都是重要的参考书。新旧并存,各长其长,不可替代。两书参与者中,刘昫和宋敏求,皆河北乡贤。

4、宣和书谱

豪华版皇家特藏展

自有年号,帝王都会在它上面花费些心思。或纪念,或明志,或祈愿,总之,会选些表示富贵吉祥的词语。

宋徽宗赵佶在位期间用过六个年号,文化味道浓又具历史感并为人熟知的大概是大观、政和和宣和。大观是第二个,赵县的国保大观圣作之碑即大观年间的作品。政和用时最久,用了八年。宣和是最后一个,用了七年。

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夏天,一部画谱编撰完成,取名宣和画谱。

这部画谱,20卷,“乃集中秘所藏者,晋魏以来名画凡231人,计6396轴,析为十门,随其世次而品第之”,希望“披卷者,因门而得画,因画而得人,因人而论世”。

审之,宣和画谱有国家资金支持,来头非小。“画虽艺也,前圣未尝忽焉。自三代而下,其所以夸大勋劳,纪叙名实,谓竹帛不足以形容盛德之举,则云台麟阁之所由作,而后之览观者,亦足以想见其人。是则画之作也,善足以观时,恶足以戒其后,岂徒为是五色之章,以取玩于世也哉”,序言如此交代,也不忘粉饰:今天子廊庙无事,承累圣之基绪,重熙浃洽,玉关沉柝,边燧不烟,故得玩心图书,庶几见善以戒恶,见恶以思贤,以至多识虫鱼草木之名,与夫传记之所不能书,形容之所不能及者,因得以周览焉。

近乎同时,一部20卷的宣和书谱也编撰完成,与宣和画谱并驾。

二谱相辅相成,在中国古代书画艺术史上,如双璧。它们是以文字呈现出的艺术盛宴,更像为我举办的一场可以在家欣赏的豪华版皇家书画特藏展。

5、容斋随笔

学问可以这样做下去

淳熙七年,1180年,一部16卷书稿刊刻。

作者洪迈那年58岁,自道:予老去,习懒,读书不多,意之所之,随即纪录。因其后先无复诠次,故目之曰随笔。

不久,随笔传入宫中,让宋孝宗赵昚大加赞赏。七年后一个秋日,洪迈又听到了赵昚的面誉:煞有好议论。

赵眘的表扬,使洪迈感到至荣,大受鼓舞。那高兴劲不亚于23岁时考中进士,20岁那年见到不辱使命,使金被扣十五年之久始终不屈而归国的父亲浩皓。

写则个,写则个,学问可以这样做下去,“于宽闲寂寞之滨,穷胜乐时之暇,时时捉笔据几,随所趣而志之,虽无甚奇论,然意到即就,亦殊自喜”……

洪迈的哥哥洪适和洪遵是大学问家。做学问洪迈不输于两位哥哥,不怕揭己之短。一次,误把宋朝皇帝的生日长春节写成金国皇帝的生日万春节,有人指以相告,他悚然面发赤,亟改之。又有一次,讲毛诗,引孔子话,他把“不学诗,无以言”中的“无以言”,误为“无以立”。还有一次,作诏书,他又将“夏正”错为“周正”。

这些错误,他都记录在案,时时反省。

前后算下来,他的随笔从一笔续笔写到三笔四笔,坚持写了三十余年。临去世,他还在写五笔。

聚天下之书而遍阅之,搜悉异闻,考覈经史,捃拾典故,值言之最者必札之,遇事之奇者必摘之,虽诗词文翰,历谶卜医,钩纂不遗。

洪迈号容斋,这部容斋随笔,他写了74卷,50多万字,最后还是没写完。

史称洪迈:尤以博洽受知孝宗,谓其文备众体。考阅典故,渔猎经史,极鬼神事物之变……

自经史诸子百家,以及医卜星算之属,靡不引证详洽,又大致辨析精审。可以广闻见,可以证论谬,可以膏笔端……

清人辑四库全书,赞容斋随笔是“南宋笔纪之冠”。传于今,则有“宋以前之小百科全书”之美誉。据说,容斋随笔是“毛泽东爱读的两部古典名著”中的一部,也是他生前阅读的最后一部古籍。我所重其者,又有董仲舒、魏征、宋璟、李峤、李德裕、卢照邻、卢仝、李昉、吕端等河北乡贤的逸闻。

6、七颂堂识小录

不是所有的人事都会风流云散

公元1720年秋天,经刘凡重校,七颂堂识小录付梓。从成书到刊刻,差不多过去了近六十年。这是一段漫长的光阴,书虫已不知繁衍生息了多少代。

此时作者刘体仁已去世近五十年。

早年整理孙奇逢交游录,检索梁清标、冯铨旧藏及定武兰亭,记住刘体仁的名字。见其记“余过定州,看雪浪石壁间嵌残碑,乃草书中山松醪赋语……坡公尝钞书,一书每为一体,则忽作颠张醉素,何可遽谓必无?其字画轻重不一,重则棱角森然,又颜法也”,不由神悦心驰。

刘体仁字公勇,号蒲庵。慕夏峰,置留琴堂。慕成连、陆贾、司马徽、韦应物等七人之风标,置七颂堂。擅书,好金石,精鉴赏。纪晓岚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提到七颂堂识小录,这样说:所记书画古器凡七十四条,多称孙承泽、梁清标诸旧家物,盖体仁当时与汪琬、王士禛为同榜进士,以诗文相倡和,而与承泽等又以博古相高。每条必详其所藏之人与其授受所自,皆可以资考证。

刘凡是刘体仁长子。在他眼里父亲“性恬澹,惟喜搜罗典籍,他无所嗜”。识小录付印前,刘凡跋尾,记下成稿过程:……是时名卿大夫,公余扬扢风雅,则有龚芝麓、汪钝翁、王阮亭诸先生,好古鉴赏家,则有梁真定、孙退谷两先生,文酒相娱乐,名曰雅会。群推先子博识,相与商榷古今,考辨真赝,次第间录成帙。诸公虑传布,遭征索,嘱勿以录示人,因储箧衍六十年矣。

刘体仁答应了诸公要求。他信守承诺,任心血结出的文字走过近六十年寂寞之旅,落上尘埃。老友凋零成泥。打开尘封的文字,刘凡看到父亲记录下的是一段不可泯灭的精彩的人文记忆:诸公既往,收藏亦化为云烟。每一展卷,觉当时文物风流,即今可见,熊熊奕奕……

(燕都融媒体记者 刘学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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